就在厲寒湛著冰冷的玻璃窗，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整個世界都灰暗無的時候。
“媽咪，你看那邊好多人呀，他們在干嘛呢？”一個清脆稚，帶著點好奇的小音在不遠響起。
這聲音……
厲寒湛瀕臨崩潰的神經猛地一。
接著，他聽到了那個清冷又悉的聲帶著些許疑回應：“不知道，好像都在議論什麼……”
是幻聽嗎？是因為太痛苦而產生的幻覺？
“嘻嘻，媽咪我們過去看看！”湊熱鬧的小子起來了，拉著媽咪的手就往人群這邊走。
人群自分開一條隙，讓這對引人注目的母通過。
陸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著玻璃、肩膀還在微微抖的背影，小丫頭覺得有趣，嘻嘻一笑，言無忌地指著那道背影說：“媽咪你快看，那個叔叔哭得好丟人哦！”
這聲清晰的、帶著點嘲笑的“丟人”，像針一樣扎進厲寒湛的耳。
不是幻覺！
他猛地轉過，猩紅的、還掛著淚痕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聲音來源。
只見陸星悅正牽著陸的手，就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母倆都微微睜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錯愕，正定定地看著他。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厲寒湛徹底僵住，大腦一片空白，連哭泣都忘了。
他像個稽的小丑，穿著病號服，著腳，臉上淚痕錯，以最狼狽、最不堪的姿態，暴在他最想見、又最怕見到的人面前。
陸在看清這個“丟人”的叔叔的臉後，小張了“O”型，震驚地眨了眨眼，然後小聲地、帶著點嫌棄地嘟囔了一句：
“原來是渣爹啊……”
這一聲“渣爹”，像盆冷水，瞬間澆醒了震驚中的厲寒湛，也讓他本就破碎的心，更添了幾分難堪和苦。
而陸星悅看著眼前這個本應在醫院靜養，卻出現在機場，還哭得如此狼狽的男人，秀氣的眉頭蹙起，語氣里帶著不解：“厲寒湛？你不好好養傷，在這里做什麼？”
厲寒湛像是沒聽到的問題，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聲音因剛才的痛哭而沙啞不堪，帶著抖：“你不是……跟肖霖走了嗎？”
陸星悅愣了一下，隨即恍然，語氣平淡地解釋：“肖霖有事要出國理，我只是來送送他。”
厲寒湛懵了，下意識追問：“你不是要跟他一起走？”
“當然不是，”陸星悅覺得他這問題有些莫名其妙，“我的醫藥堂還在國，很多病患和研究項目都走不開。”
“……”巨大的烏龍和反轉讓厲寒湛一時反應不過來。
原來……不會走。
繃的神經驟然松弛，強烈的慶幸和後知後覺的尷尬席卷了他。
他看著清冷的面容，想著自己剛才那副要死要活的樣子，竟是哭著哭著，又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表復雜難辨，像個傻子。
陸星悅看著他臉上又是淚痕又是笑意的古怪模樣，眉頭依舊沒有舒展：“所以你剛才哭得那麼……就是因為以為我跟他走了？”
厲寒湛抿了，沉默不說話。
陸星悅看著他這副樣子，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覺得這男人大病一場後，腦子似乎也不太清醒了。
無語地瞥了他一眼，懶得再深究，轉牽起兒的手：“，走了。”
“哦。”陸乖巧地應了一聲，臨走前還回頭好奇地看了看那個又哭又笑的“渣爹”。
厲寒湛見們要走，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跟了上去，亦步亦趨，像個犯了錯生怕被丟棄的大型犬，完全忘了自己還穿著病號服和著腳的窘態。
陸星悅走了幾步，察覺到後的靜，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這副樣子，更是無奈。
嘆了口氣，語氣不容置疑：“你，立刻、馬上，回醫院去好好養傷。”
厲寒湛腳步頓住，張了張，想說什麼，卻在陸星悅沒有任何轉圜余地的目中敗下陣來。
他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樣子確實不像話，也擔心傷口真的出問題。
他只能眼地看著陸星悅牽著陸越走越遠，自己則像個被棄的小孩，最終還是被聞訊趕來的周恒和醫院保安“請”回了病房。
只是這一次，他躺在病床上，看著窗外明的，心底那片死寂的荒原，似乎終于進了一微弱的亮。
沒走。
至，他還有機會。
知道陸星悅并未離開，厲寒湛像是被打了一劑強心針，終于開始真正配合治療，安心養病。
恢復的速度明顯快了起來。
期間，他多次收到監獄那邊傳來的消息，說陸如心堅持要見他。
厲寒湛一概回絕，那個人的名字都讓他覺得骯臟。
直到周恒再次前來稟報，面有些凝重：“厲總，陸如心這次說……有關于陸小姐的重要事要告訴您，堅持必須當面說。”
涉及到陸星悅，厲寒湛沉默了片刻，眼底閃過一冰冷的厲。
最終，他還是去了監獄。
探視室，陸如心穿著囚服，早已沒了往日心打扮的鮮，整個人憔悴不堪，眼神渾濁，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絕。
一看到厲寒湛，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撲到玻璃隔窗前，聲音尖銳：“寒湛！寒湛你救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厲寒湛坐在對面，眼神冷得像冰，毫無波瀾地看著表演，薄輕啟，吐出殘忍的字眼：“那你就去死吧。”
陸如心被他話里的冷意凍住，噎得說不出話，臉上的表扭曲。
半晌，才像是找回自己的聲音，強行出一關切，轉移話題：“你……你的怎麼樣了？”
厲寒湛嗤笑一聲，眼神銳利如刀：“呵，是嫌一次沒撞死我？”
陸如心慌忙否認：“不是的，我不是想撞你，我怎麼會想撞你！”
“你是想撞陸星悅。”厲寒湛直接破惡毒的心思。
陸如心啞口無言，臉煞白。
看著厲寒湛冰冷厭惡的眼神，不甘心地又開始訴說：“寒湛，我做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你啊，我太你了才會……”
“閉！”厲寒湛厲聲打斷，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惡心，“你的，真讓人作嘔，說吧，到底要告訴我什麼關于星悅的事？”
陸如心眼珠轉，還在耍心眼：“你放我出去，只要你答應放我出去，我就告訴你！”
厲寒湛早就料到會是這樣，他站起，眼神徹底失去耐心：“看來我就不該來。”
說完，轉就要離開。
“厲寒湛！”陸如心見他真的要走，徹底慌了，著玻璃瘋狂地喊道，“你站住，你和陸星悅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我詛咒你們，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永世不得安寧，哈哈哈哈哈哈......”
惡毒的詛咒在探視室里回。
厲寒湛了拳頭，指節泛白。
就在他即將踏出門口的那一刻，他忽然停下了腳步，像是想起了什麼極其重要的事。
他緩緩轉過，目如炬，盯住狀若瘋癲的陸如心，一字一頓地問道：“陸如心，你老實告訴我，你真的是當年那個在海邊救了我的孩嗎？”
剛才還瘋狂囂的陸如心，像是被瞬間掐住了脖子，所有聲音戛然而止，臉驟然變得慘白如紙，眼神躲閃，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的沉默，本就是最清晰的答案。
厲寒湛死死盯著陸如心驟然失語、慘白慌的臉，心中那個盤旋已久的懷疑如同被澆了油的野火，轟然竄起，燒盡了最後一不確定。
哪怕上次，準地說出了海邊救援的細節，那些看似無可辯駁的相日常……可直覺，不，是理智和對他所認知的陸如心，都在瘋狂囂。
那個在冰冷海水中給予他溫暖和生機的孩，絕不可能是眼前這個心扭曲、手段狠毒的蛇蝎人！
“不是你，對吧？”厲寒湛的聲音低沉而篤定，不再帶有疑問，而是冰冷的陳述。
陸如心的表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是一種被穿最深層謊言後的驚恐、狼狽和不甘。
厲寒湛看著這副模樣，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里充滿了自嘲，荒謬和鋪天蓋地的悔恨。
原來如此……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認錯了人！
他把所有的激、初始的好，都建立在了一個荒謬的謊言之上！
他笑得肩膀微，眼眶卻陣陣發酸，不再看那個讓他惡心的人，轉決絕地就要離開。
“不是我！是陸星悅！你滿意了嗎？”
後，陸如心像是被他的笑聲和決絕徹底刺激瘋了，用盡全力氣嘶吼出來，聲音尖銳得幾乎要劃破探視室的空氣。
崩潰地承認了，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絕和嫉恨。
厲寒湛的腳步猛地一頓。
雖然已經猜到，但親耳聽到這個確認，心臟還是像被重錘狠狠擊中，悶痛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真的是。
原來，從一開始，他生命里那束最溫暖的，就是陸星悅。
星星，星星，原來才是那個星星。
可他……他都對做了些什麼？
他沒有回頭。
他直了脊背，邁著沉重的步子，一步步離開這個讓他窒息的地方。
後，是陸如心徹底崩潰的哭嚎和質問，聲音扭曲而絕：
“為什麼……為什麼？我那麼你，我為你做了那麼多，為什麼我什麼都得不到？為什麼——”
的聲音被隔絕在厚重的門後，厲寒湛置若罔聞。
為什麼？
因為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而有些錯誤，需要用余生去懺悔和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