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強龍難地頭蛇,虞家在江州是富甲一方,然而見了還是得低頭。
尤其是現任江州太守馮守仁是個極不好相與的主,仗著權勢沒欺魚百姓,像虞家這樣的富商更是恨不得從其上一層皮下來!
若是讓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得到這樣的對待,虞家的下場可想而知!
虞夫人眼里閃過一抹驚異。
這時卻聽虞枝不疾不徐開口:“你倒是提醒了我,既然如此,那就讓你永遠都開不了口好了。”
睨著馮天祥,眼底劃過一道冷。
讓謝禎給他下跪,他也配?
馮天祥難以置信地著,似是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從一個滴滴的弱子里說出來。
謝禎抬眸看向他,眼神有些異樣。
虞夫人也驚詫地看了眼虞枝:“阿妤,你……”
虞枝握住的手,眼神異常的冷靜:“娘,反正人已經得罪了,他如今必定記恨在心,即便我們放低姿態也于事無補,回去后也會想方設法找我們的茬,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永絕后患。”
馮天祥被那平靜的目看得后背發涼,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看上的人竟然如此心狠,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虞夫人張了張,心中依舊過不了這一關,著道:“可是……可是縱然這樣,那也是一條人命。”
虞枝眉頭微蹙還要說什麼,船突然一陣劇烈的晃,下意識扶住虞夫人,自己卻往旁邊歪去,謝禎眼疾手快拖住的手臂幫穩住子。
“小心。”
虞枝站穩,皺眉朝外看去:“發生了什麼事?”
這樣大的靜,倒像是船遭到劇烈撞擊一樣。
謝禎也擰眉不解,神微沉:“我出去看看……”
他正說著,阿渡突然跑了進來,神凝重:“不好了主子,我們遇上水匪了!”
話一出口,眾人臉皆是劇變。
眾所周知,在水上行船最怕的兩種變故──
一是雷雨天,風浪大非常容易翻船,遇到了就是九死一生。
二則是水上一霸,水匪,這群人都是亡命之徒,燒殺擄掠無惡不作,專門打劫過路的船。
運氣好的只是劫財,若是運氣不好,財和命都得留下!
謝禎一時臉極沉,朝阿渡扔下一句:“保護好姑娘和夫人,我出去看看。”
他走出幾步,又掉過頭來看了眼虞枝。
后者抿了抿看上去還算是冷靜:“三爺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
謝禎略一點頭,隨即大步朝外走。
虞夫人抓住虞枝的手,滿臉惶恐:“好端端的,怎麼會遇上水匪呢!這樣倒霉的事怎麼就讓我們給到了!”
因為虞家的生意經常需要外出談事,虞枝從小沒耳濡目染聽父親講過一些水匪的傳聞,這些人兇殘異常,本不能指給他們講道理。
通常大型的商船他們不太敢劫,因為后續會面臨許多麻煩,比如虞家的船基本就無人敢劫。
可如今就不好說了……
虞枝的手心冰涼,用力了虞夫人的手:“娘放心,事不一定會那麼糟糕。”
如果單單只是劫財,那就把銀子給他們好了,就當是破財消災,可如果運氣不好到兇殘的,那就沒那麼容易了。
虞枝眼神沉沉向窗外,一顆心不由提了起來。
謝禎登上甲板抬眸遠眺,四五條船正在朝這邊近,此時是夜間,水上一片漆黑,船上燈火通明,約能看見人影晃。
有人猖狂的笑聲自江面傳來:“船上的人聽著,奉勸你們束手就擒,爺爺我心好了還能留你們一條命!如若不然……這就是下場!”
一支火箭隔空了過來,謝禎微微側,箭釘在了距離他不遠的甲板上。
他微微瞇起眼,眼底掠過一道冷戾。
船上的人戰戰兢兢瞧著這一幕,滿面驚恐心如死灰:“水匪!居然是水匪!我們死定了!”
“大不了……大不了我們把值錢的給他們不就行了嗎?”
“你說的容易,那些水匪哪是講道理的!就算我們賠上全家當,他們也不一定會放過我們!”
一時間,驚恐絕的氣氛如瘟疫般迅速蔓延。
……
寧七在旁邊語氣凝重地道:“主子,對方人數太多,我們只有十幾個人,若是拼,恐怕不容樂觀。”
謝禎帶來的人個個都是高手,可正所謂雙全難敵四手,他們人數不占優勢,更別說對方還是有備而來,而且船上還有這麼多百姓,打起來難免束手束腳。
謝禎冷白的面容覆著寒意。
……
眼看著謝禎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虞枝來到窗前外看,瞥見幾條正在靠攏的船,眼神變了變。
從船的大小可看出對方來的人不在數,不知道謝禎帶了多人來,可想要從重重包圍下全而退顯然難如登天。
虞枝心里一沉,虞夫人在后問道:“阿妤,況怎麼樣了?”
連忙轉過掩飾地笑笑:“這里看不到,還不清楚。”
有意轉移虞夫人的注意力:“方才娘親可是覺得兒心狠辣?”
虞夫人一怔,盯著緩緩道:“娘只是覺得,你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人哪有一不變的?”虞枝神微黯,在晦不明的線里瞧了一眼,緩緩問道,“那娘覺得,兒這種變化是好還是壞?”
虞夫人扯了扯,溫地著:“自然是好的,我家阿妤有本事保護自己了,倒是娘不中用了。”
虞枝眼眸微怔,有些啞然和無措:“娘……不怪我嗎?”
“天底下哪有母親會怪兒的?”虞夫人抬手了的頭,語氣含著一惆悵,“娘只是在想,你變如今這副模樣,在娘不知道的地方,一定吃了很多苦。”
生慣養,心地善良的兒,一定吃了不苦,才會豎起渾的刺,變這副心腸冷的模樣。
要怪的,是自己啊。
虞枝錯愕地著,近乎狼狽地垂眼,眼眶發燙,半晌才道:“娘多慮了,兒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