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禎心尖仿佛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眼神有些恍惚,險些懷疑是自己強弩之末時出現了幻覺。
那就一起死。
對他而言,再沒有比這更聽的話。
然而他不希虞枝陪他一起死在這冷冰冰的江水中。
那不該是的命運。
謝禎長眉蹙,強撐著一口氣和虞枝一起游,一定程度上減了虞枝的負擔。
兩人互相攙扶著不知游了多久,謝禎的臉越發難看,作也愈漸遲鈍。
虞枝握住他的手,覺像握了一塊冰,冷得心頭發,雖然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竭力忍住哽咽:“三爺,要撐住啊……很快就能到了!”
已經看到了點岸邊的影子。
謝禎下擱在肩上,眼皮沉重地幾乎抬不起,聲音微弱地調笑:“放我下來吧,你還年輕,哪里就需要你為我陪葬呢?”
眼睫了,滾落下來的不知時水珠還是淚珠,嗓音倒是倔強得很:“想都別想!要麼一起活,要麼一起死!”
他似乎是笑了一聲,輕的聽不見,只有氣聲。
虞枝察覺到上的人許久沒有靜,著嗓子喚了句:“三爺……?”
上的人毫無靜。
死死抿住,從齒里出兩個字:“謝、禎!”
沒有回應,只有慘淡的月安靜照著這一方天地。
虞枝眼里不可避免地出現一恐慌。
一直以來,都以為謝禎無所不能,世間沒有什麼事難得倒他,可眼下才知道,他也是凡胎,也會傷,甚至也會……死亡。
這個念頭劃過腦海,頓時令虞枝臉上盡失!
咬了牙關,力托著他往岸邊游去。
不,謝禎,我不會讓你死的!
虞枝拼著最后一口氣將謝禎拖到了岸邊,自己也因為力竭,逐漸失去了意識。
──
阿渡急的團團轉,聽聞靜連忙迎上去:“人還沒找到嗎?”
寧七搖了搖頭,臉沉重:“方圓幾十里順著河流的方向能找的我都找了,還是沒有發現主子他們的下落。”
“怎麼會這樣?”虞夫人臉驟然蒼白,險些一個踉蹌,銀翹眼疾手快扶住。
“夫人您沒事吧?”
虞夫人勉力搖了搖頭,臉卻難看的厲害。
他們先一步跳船,哪知那些殺千刀的水匪竟然往水中箭,為了躲避箭矢,他們自然而然就和謝禎他們分散了。
如今謝禎和虞枝下落不明,兩人又落單,哪能不讓人擔心?
銀翹眼睛都紅了:“都怪那些該死的水匪!要不是他們,姑娘和三爺也不會下落不明!”
阿渡心中也焦急不已,不過還是絞盡腦安:“虞夫人不必擔心,姑娘和三爺在一起,三爺定是會護周全的。”
虞夫人勉強點了點頭,卻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阿渡看了眼周圍的樹林,朝寧七開口:“不如今夜我們先在此歇腳,明日一早再尋找大人他們?”
一則虞夫人了驚嚇需要休息,二則夜里尋人也確實多有不便。
寧七嘆了口氣,接了這個提議:“也只能如此了。”
*
一束灑在虞枝臉上,眼睫了,慢慢睜開了眼,頭還有些尖銳的疼痛,四肢也充斥著支的酸痛。
虞枝扶著額角艱難坐起來,發現自己正在一間十分簡陋的土坯房里,屋里的陳設一覽無余,做工糙的木柜,泥土砌的墻壁,頭頂的瓦片還著。
一時不知道自己何。
突然想起什麼,虞枝一臉驚慌地在四周找了一圈,沒有看見謝禎的影,連忙下地起就要往外走,門口忽然進來一個端著木盆的中年婦。
婦人穿著荊釵布,看上去約莫有四五十歲的年紀,濃眉大眼,面容和氣,看見虞枝驚訝地瞪大了眼:“姑娘,你醒了?可覺好些了?”
虞枝匆匆點頭,眼神難掩擔憂:“這位嬸嬸,是您救了我?”
婦人放下盆,嗨了一聲:“是我男人,今早到河邊打漁時發現你昏迷在岸邊。”
“那,那和我一起的那個人呢?”虞枝上前一步急切地問。
婦人笑瞇瞇看了一眼:“放心,在另一間屋子里躺著呢,不過他傷勢有點重,現在還沒醒。”
虞枝連忙朝外走,婦人住:“哎姑娘,你子還沒好呢,再歇會兒吧?”
虞枝頓住腳步搖了搖頭:“我并無大礙,嬸嬸,可否帶我去看看他?”
婦人拗不過,嘆了口氣:“罷了,跟我來吧。”
虞枝在隔壁的屋子里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謝禎,他面慘白,連瓣也沒什麼,上的傷看樣子已經理過,有一截白布在了外面。
幾乎是下意識上前幾步,盯著謝禎,眼底聚攏霧氣。
婦人見狀主道:“你放心,大夫瞧過了,說他是失過多,傷口泡了水有些惡化,命是保住了的。”
說著搖了搖頭,連聲嘆息:“那箭拔出來的時候流了好多,我看著都覺得滲得慌!”
虞枝轉過來,抿了抿,朝著婦人行了一禮:“多謝嬸嬸救命之恩。”
婦人連忙扶住:“哎呦,這麼客氣做什麼?快起來快起來!”
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婦人面帶笑意:“定是我家那口子回來了!”
虞枝抬眼,果不其然瞧見一個面容黝黑的漢子從外走來,他看見虞枝腳步頓了頓:“姑娘醒了?”
幾人坐在堂屋里,劉嬸給虞枝倒了一碗水,虞枝捧著比臉還大的海碗喝了幾口,就聽劉叔問道:“姑娘,你們究竟是遭遇了什麼?我今早看著那境都覺得兇險!”
虞枝無聲抿,半晌開口:“我也不瞞您,我們本是準備南下,不料昨夜卻上了水匪劫船,九死一生才逃了出來。”
聞言兩人都震驚地瞪大了眼,劉叔臉上閃過一恍然:“竟然是那群無惡不作的畜生,難怪,難怪你夫君傷的那樣重!”
虞枝眼眸一睜,心知對方誤會了和謝禎的關系,正解釋,劉嬸卻打斷了:“呸!真是一群喪盡天良的東西!老天爺怎麼不降道雷劈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