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禎立在旁邊，仿佛沒聽出兩人之間暗藏機鋒，只適時出聲提醒：“時候不早了，有什麼事不妨明日再說？先回去休息？”
這話是看向虞枝說的。
虞枝也覺出困意，點了點頭：“那三爺今晚要不就在我家歇息？”
不必繼續扮演江淮與馮守仁虛與委蛇，謝禎自然不會再回 太守府，他點了點頭：“也行。”
“那就睡你之前的那間屋子吧。”虞枝彎了彎眼睛，謝禎之前住的屋子一直給他留著，平日也有人打掃。
謝禎輕輕頷首。
互相道別后，迦南和謝禎一路前行，前者狀若不經意地道：“謝公子之前也來過？”
謝禎淡淡瞥他一眼：“嗯。”
這言寡語的模樣讓迦南不由想起另一個人，他眨了眨眼：“謝公子這副模樣倒是讓我想起一個故人，之前一位姓江的先生。”
謝禎面微哂，還故人，他們之間有那麼嗎？
“那倒是巧，不人說過我們很像。”
他毫沒有心虛的模樣，迦南愈發篤定了他和那個姓江的是同一個人。
他冷不丁問了個問題：“謝公子慕虞姑娘嗎？”
謝禎神終于有了變化，他意味不明的目掠了過來：“也？”
關注點倒是有夠離譜。
難道不該先解釋解釋嗎？
迦南笑瞇瞇看了他一眼：“那位江先生似乎對虞姑娘也很不一般。”
后者氣定神閑：“這樣。”
看上去意興闌珊。
他好奇地問：“你不覺得張嗎？對方的實力可不俗。”他心刺激他似的，恍然大悟道，“哦對了，還有虞姑娘那位表哥！”
謝禎冷冷提：“他也配。”
迦南扯了扯角：“楚公子人還是不錯的，長得玉樹臨風，脾氣也好。”
說完便覺到一道涼颼颼的目落在自己上，他神態自若地道：“當然啦，我覺得還是謝公子更勝一籌。”
謝禎似笑非笑盯著他一會兒，慢吞吞評價：“你這個和尚似乎不怎麼正經，議論這種話題頭頭是道。”
迦南面不改，半點不覺得愧：“阿彌陀佛，和尚也是人。”
謝禎輕哧一聲，不搭理他了，抬腳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迦南注視著他的影進了門，眼底微暗。
他就是江淮，原來他的真容長這樣。
姓謝？
迦南旁的手猛地攥，據他了解，錦衛里姓謝的人，最出名的也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指揮使。
什麼來著？
哦對，謝、禎。
他死也不會忘記這個名字。
如果是那位謝指揮使親臨，倒是不奇怪會有這尸山海里煉就出來的氣勢。
原來，他就是謝禎！
迦南面無表碾碎了一顆佛珠，他垂眼睨著那一堆齏，角一彎：“阿彌陀佛。”
師父，師兄，我終于有機會能替你們報仇了。
──
林里，一道影跪在地上。
“主子，咱們就這樣放棄馮守仁了，賢王那邊恐怕不好代。”
另一人轉過來，銀制面被他拿在手里把玩，出來的臉溫潤端方，眉眼卻有些嘲弄：“馮守仁那個蠢貨，背著我做了那麼多見不得人的勾當，我看他是早就心野了，此次栽在謝禎手里，也是他活該！”
他話音一轉，語氣漫不經心。
“至于賢王，他算個什麼東西，要我給他代？”
若非自己扶持他，他一個無權無勢的王爺，哪里能走到今天這步？
若是虞枝在這里，定會極為吃驚，因為這人就是賀蘭玉！
暗衛暗暗心驚，將頭垂得更低：“主子說的是，那這邊就這麼算了？我們千里迢迢趕到這里，豈不是白費功夫？”
賀蘭玉輕笑一聲：“當然不，好不容易來一趟，自然要給謝大人制造一點麻煩。”
*
“我們趕到馮家的時候，馮天祥已經不見了，想來是提前得了消息，跟著府里的護衛跑了！”
寧七擰著眉，語氣不好。
大人好不容易代給他點事，還他給辦砸了！
謝禎瞇了瞇眸，語氣微冷：“我們到馮家抄家本是臨時起意，就連馮守仁自己都自顧不暇，如何向馮天祥傳遞消息？他一個只知吃喝玩樂的紈绔，更沒有那樣的深謀遠慮！”
寧七眼神狐疑地過來：“主子的意思是，有人暗中幫他？”
謝禎想到一種可能，神愈發冷冽：“給我找，就算是把整座城的地皮一寸寸翻過來，也要盡快把人給我找到！”
他做事沒有給自己留后患的習慣，況且馮天祥也不是什麼好人，留著無異于是個麻煩。
他已經能猜到是誰帶走了他，不得不說，那人還真是會給他找麻煩。
虞枝得知馮天祥逃了的消息也有些驚訝，心底浮上憂慮。
馮府已被抄家，對方如今是喪家之犬，難保不會狗急跳墻做些什麼。
謝禎顯然也考慮到這點，溫聲提醒：“以防萬一，平時出門多帶幾個人。”
虞枝點了點頭，心里卻道，這個門也不是非出不可。
只要躲在府里不出去，對方應該拿沒辦法吧？
──
謝禎在這段時間又去了趟大牢見了馮守仁。
馮守仁原本十分困，百思不得其解謝禎哪里來的這麼大的本事？他甚至還天真地抱有期待，他上面的人不會輕易放棄他。
直到見到謝禎的那一刻，他所有的僥幸轟然崩塌。
牢房外，男子負手而立，形優雅頎長，他只是漫不經心地站在那里，將這沉腐朽的牢房襯得仿佛金碧輝煌的殿堂，連帶著周圍都變得亮堂起來。
馮守仁的目死死定在謝禎臉上，呼吸突然急促起來，像看到了什麼不敢置信的事：“你，你是……謝禎！”
一年前他剛調任江州太守，宮面圣的時候，他是見過謝禎的，彼時謝禎剛坐上錦衛指揮使的位置，春風得意，他還曾暗暗嫉妒這個優秀的年輕人。
自己努力了大半輩子才坐到太守的位置，而謝禎年紀輕輕卻已居高位，如何不讓人嫉妒？
他暗地揣測對方是占了家世的便宜。
可是后來聽到他做過的那些事，剩下的就只有震驚和畏懼。
原來他竟是謝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