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陸厲洵很早就坐到了餐桌旁。
陸遲坐在他邊,父子倆都是一的黑。
乍一看,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
臨出門,劉媽將一盒退燒藥遞給陸厲洵:“先生,這是淺淺出門前叮囑給你的,拿著吃了吧。”
陸厲洵低頭看了一眼,緩緩接了過來。
這些天,他們雖然在同一屋檐下住著,卻始終沒見過面。
他不想讓看到自己這副狼狽模樣,每晚都深夜才回。
他本以為對自己漠不關心。
然而他病了,卻都知道。
心臟的某一微微有了些溫度。
他將藥取出來,直接吞了,隨后放到服側,妥帖收好。
……
葬禮的過程繁瑣而冗雜。
陸遲跟著陸厲洵,一路磕了很多的頭,鞠了很多的躬。
最后到墓園時,陸厲洵見他太累,便安排方回帶著他在車里等。
天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越發稱得墓園一片抑肅穆。
主持在前方敘述葉安雅簡單的生平,周圍人圍一圈,默默站立。
陸厲洵在最中間。
他材消瘦了許多,眼底的紅始終沒有消退,眼下有些發青。
他始終沉默著,仿佛一棵風吹不的老樹。
林婉婷站在他不遠,眼見著葉安雅下葬,側的手不自覺地蜷。
預料到葉安雅可能會從慕辰上做手腳,卻沒想過會死!
如果真的是當時聯系自己的神人,那以后豈不是失去了最大的助力?
旁,陸正霆長而立。
同往常一樣,他姿態儒雅,似是有些沉重。
然而他的鏡片后,一雙眼睛深卻毫無波瀾。
他看著葉安雅下葬,在不易察覺的角度,微微勾起角。
這人太蠢,他能忍到今天,已經是對的仁慈。
如果不吵不鬧,或許他還能對仁慈更久一些。
只是可惜,錯就錯在太陸正霆,注定沒法安分。
呵,不過如此這樣也好,他早些送去下面,也方便和真正的陸正霆團聚。
陸厲洵邊,關寒,關,凌謙站在一排。
關寒關前些天陪著凌謙去國外理一些事務,沒想到回來后,就發現西城翻了天。
他們一的黑大,獻花時,幾個人流上前。
凌謙拍了拍陸厲洵的肩膀。
關寒給了他一個擁抱。
關走上前,留下一句“阿彌陀佛,萬有生有死,陸施主看開就好”,隨后平淡離開。
旁人匆匆來,匆匆去。
從始至終,只有他一人,孤站立。
不知過了多久,人群漸漸散了。
關寒關和凌謙上前——
“二哥,節哀。”
人死如燈滅,盡管他們知道葉安雅生前做了再多錯事,今天這個局面,卻也不是他們想看到的。
陸厲洵依舊沉默著。
凌謙緩緩嘆了口氣:“厲洵,是不是后悔讓我去查當年的事?”
陸厲洵搖了搖頭,一開口,聲音像被撕裂了一般:“我不后悔去查,只是后悔曾經自己做過的,當年你說的對,我總有一天會后悔。”
他后悔的這一天到來了。
他從不知道這后悔的滋味,這般難捱。
“厲洵,珍惜眼前人,為時不晚。”
他又拍了拍陸厲洵的肩膀,離開了。
墓園里,只剩下陸正霆和陸厲洵兩個人。
陸正霆走到陸厲洵邊,想要拍拍他,手出去,卻落了空。
陸厲洵側錯開他的,眸中是說不盡的厭惡。
“我知道你是我的親生父親。”
陸厲洵開口道。
陸正霆愣了愣,隨后明白過來,“你媽媽都和你說了。”
陸厲洵不置可否,只平淡說:“我告訴你,只是讓你知道,之后我們的關系不會改變,既然相看兩厭,就都不要去打擾對方。”
陸正霆搖頭,“厲洵,我很你和你媽媽,發生這樣的事,我也很難過。”
陸厲洵轉頭看去,角挑起一冷漠的弧度:“是麼?我從陸先生上,倒是半點都沒看出來。”
“有些悲傷,是放在心里,而不是拿出來給別人看的,”陸正霆道:“我和你媽媽當年很恩,如果不是我大哥他……”
“你住!”
陸厲洵厲聲打斷他:“你有什麼資格提我父親?你們說他強迫你們分開,可你呢?照比他,又好到哪兒去?”
陸厲洵眸似箭,狀若癲狂。
陸正霆沉默半晌,角微勾:“厲洵,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的兒子,這一層關系,你想否認,也否認不了,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們以后的路還很長。”
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轉離開。
陸厲洵注視著他的背影,轉,一拳打在石柱上。
鮮滲石柱,留下一個個殷紅的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