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這些年,你自己冷待我也就罷了,還讓路彥霖對我冷嘲熱諷,你今日倒是說個清楚,我做錯了什麼?”
周慶邦冷聲道:“事已至此,那我們就說個明白,彥霖是綺兒的哥哥,現在你知道為什麼了吧。”
秦氏更覺莫名其妙:“綺兒是誰?你的姘頭?”
周慶邦怒不可遏:“秦氏,我沒想到你這樣惡毒,害死了,還這樣侮辱。”
他第一次出這樣憤怒的樣子,饒是秦氏這樣伶俐的人,也用了一會兒時間,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你認為我害死了一個綺兒的人,所以這些年這樣對我?”
周慶邦被這云淡風輕的語氣激怒:“你害死了,我卻讓你多活了這麼久,是你賺了。”
秦氏跟丈夫婚后,也曾有一段恩的日子,可路彥霖出現后,一切都變了。
一直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總算是從周慶邦的話中窺探到了一點蛛馬跡。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綺兒是誰,也沒有害過。你到底為什麼覺得我會害?”
“是我的未婚妻,我答應中舉后會娶,可我中舉后,你父親看上了我,要將你許配給我,我一開始明明拒絕了,卻死了,你敢說不是你們秦家做的?”
秦氏回想當年自己定親的過程,一開始似乎確實聽父親很憾地說周慶邦有個未婚妻,拒絕了婚事。
只是后來他的未婚妻去世了,才又跟定下了婚事。
從來都沒有打聽過那未婚妻是誰,更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現在看來,周慶邦竟然將一切安在了自己和秦家頭上。
這些年,想過無數的可能,卻沒想到真相竟是這樣可笑。
“我們秦家,簪纓世族,累世清貴,你覺得我們家的姑娘是嫁不出去嗎?會為了與你結親背上一條人命?”
笑的流出了眼淚,聲音卻如金玉相撞般清脆,“你也配?”
周慶邦看著那一張掛著淚珠的笑臉,能清晰地覺到自己心中有什麼東西在緩慢地坍塌。
他很清楚,到了這個時候,秦氏沒有必要說謊。
可這麼多年,真的是他錯怪了嗎?
他想要說什麼,卻覺得口一痛,一口便吐了出來。
他眼前發暈,卻見秦氏臉上毫沒有意外的表。
“你……你做了什麼?”
他一手扶著椅子坐到了地上。
“為了一個謊言,你把自己弄到這個地步,親自向我證明了,我父親的眼確實不好。嫁給你,是我的命,我認了。”
秦氏走到香爐前,將一杯茶潑了進去,然后對著周慶邦道:“今日,我跟你一起死。”
然后一佛前的燭臺,打開了室的門。
短短的幾步路,似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的子順著桌案了下去。
趙慎出來的時候,清冷的臉上有一種超生死的釋然:“你走吧。”
趙慎一看兩人這個樣子,就知道秦氏做了什麼。
他連忙走到秦氏面前道:“不必這樣,你救了我,我可以保你一命。解藥。”
秦氏搖頭:“不必了,我等這一日已經很久了。這藥是我從西域的商人手里買的,沒有解藥。”
說話的氣息十分微弱,里的生機在眼可見的流逝。
周慶邦總算見到了自己翻遍全城也要找到的人。
可現在他渾沒有一點力氣的地倒在地上。
對方看著他的眸冷厲,仿佛是看死人一般。
他知道,只要自己敢發出一點聲響,這個人就能立馬要了他的命。
而現在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心思再做什麼了。
他看著秦氏奄奄一息的模樣,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悲慟。
他指了指自己的頭頂道:“有人來了,你逃不了的。”
趙慎并不意外,周慶邦突然搜府,他就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
周慶邦繼續道:“我們夫妻死在這里,他們正好可以把罪名按在你在上。”
趙慎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了:“你想我做什麼?”
周慶邦忍著口的劇痛費勁地息著道:“救我的孩子,我給你你想要的東西。”
室一片寂靜,他這句話雖然聲音很輕,卻很清晰地落在了在場兩個人的耳朵里。
秦氏驀地輕笑出聲,譏諷道:“我還以為你不得自己斷子絕孫呢。”
周慶邦沒有理會的嘲諷,一雙眼睛只是盯著趙慎。
趙慎的目在兩人上轉了一圈,秦氏沒有再出聲。
趙慎知道恨周慶邦,但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死。
他爽快地點頭:“可以,你簽和離書,孩子我會送回秦家。”
他說話間,已經去書案前利落地寫了一封和離書拿給周慶邦。
周慶邦簽了自己的名字,摁了手印,告訴趙慎一個地址。
“我將自己做的事,都記錄下來藏在了那里,你若是有本事逃出生天,就自己去拿吧。”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何況周慶邦似乎本就有所準備。
趙慎并不怕他會欺騙自己。
見周慶邦還能氣,他又問:“周大人可否說說為什麼要做那些?”
周慶邦出寒門,起點卻不算低,科舉出,還是秦家的婿。
如今才不過四十來歲,就已經是一州知府。
他若是好好做,必然前途無量。
周慶邦聞言有些恍惚,為什麼呢?
“我們夫妻剛剛的話你不是都聽到了嗎?一開始,我覺得自己幸運,中了舉,死了未婚妻,卻娶了秦家的兒。直到有一日,路彥霖出現了,他告訴我綺兒是秦家人害死的,我竟就那麼信了。”
“他一步步的挑唆我恨秦氏,報仇,然后說自己要做一些生意,我便利用職務之便,給他大開方便之門,后來我才知道他做的生意是給漠北送東西。”
“那時候想和他斷絕關系已經沒有用了,這些年他經常出府衙,整個肅州沒有人不知道他是我的至好友。而且他告訴我,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綺兒報仇,憑我們的能力,本無法扳倒秦家,但將通敵叛國的罪名扣到秦氏的頭上,卻并非辦不到。”
“我那時候鬼迷了心竅一般,覺得只要能扳倒秦家,做什麼都愿意……”
趙慎也沒有想到,事竟然會是這樣。
他看著已經絕了氣息的秦氏,有些慶幸比周慶邦早聞了一會兒那香。
否則聽到這番話,怕是死都無法安心。
他邁步往外走去。
后,周慶邦的聲音氣若游:“你要小心路彥霖……還有他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