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
一直跟在云清絮后當明人的蕈月站了出來。
走到云清絮旁,握住云清絮的手臂,對輕輕搖頭。
而后看向那面帶得意之的林婉如,溫聲道。
“如郡主所言,今年的煙羅緞只有一匹,可我家姑娘這一,不是今年的新貨,而是去年的煙羅緞。”
“去年的煙羅緞,滿京有兩匹。”
“一匹進了宮,一匹被一胡商以八千兩的銀子拍走。”
“不瞞郡主,我家小姐上穿的這一,正是胡商拍走的那一件!”
林婉如深吸一口氣,眼神在蕈月和云清絮上來回轉,最后冷笑一聲,“你如何證明,你家小姐上就是那一匹?”
蕈月還未開口,已扣好的領的云清絮,緩緩抬眸,清冷的聲線,像一掌,狠狠打在林婉如臉上。
“那郡主又如何證明,民上穿的,是您丟的那一匹呢?”
“您它一聲……它會答應嗎?”
撲哧。
一旁的林文淑繃不住了,帕子掩,笑道,“七妹,我知你神通廣大,可實在想不到,你這凡胎的,何時有這種通神的本事了?”
“你是我妹妹嗎?”
“我怎麼覺得如今的你,像被妖魔鬼怪附了一樣,你……”
“閉!”
林婉如眼底的慌之一閃而過。
穿越而來,附在林七上,這是最大的。
雖自負,但也不敢暴自己的。
倘若真被人視為妖魔野怪,被群起而攻之……
深吸一口氣,林婉如不愿再搭理林文淑這個瘋子,轉眸看向若有所思的云清絮,又看了看旁的黑臉丫鬟……一種難言的屈辱,涌上心頭。
堂堂三品郡主,連一個無名無份的平民子都置不了?
那也太丟了!
上前兩步,二話不說甩給蕈月一個耳。
語氣森寒,“你算個什麼東西!”
“本郡主跟你主子說話,你主子都得跪著回話,你一個賤婢,竟然敢隨意?”
“來人!將這個分不清楚自己份的——”
“夠了!”
一道蒼老又滿含慍怒的聲音出現在廳堂之中。
云清絮順著聲音來的地方去,看到了一位六七十歲的慈祥的老婦人。
穿諸褐的蓮紋寬袖長,頭戴仙鶴伏桂的發冠,滿頭白發似雪,手撐著金楠木的羊首拐杖,在仆婦的簇擁之下,出現在人前。
正是侯府的老夫人玉氏,當朝三位一品誥命夫人之一!
一出現,眾人紛紛行禮。
且不說長尊卑,便是那誥命夫人的頭銜,便值得們三跪九叩了。
就連林婉如這個三品郡主,也不得不面難看地屈膝行禮,喃喃了一聲祖母。
豈料,玉老夫人冷笑一聲,“郡主這一句祖母,老可擔待不起!”
拄著手中的拐杖,看著張揚的林婉如,看著那每個人手中紛發的鏡子,眼底的哀一閃而過。
奇yin巧計,禍家之源!
“老七,從前你雖格跳活躍,可老一直覺得,不該拘了你的天,任由你在外面胡鬧。”
“無論是經商還是做生意,哪怕拋頭面些,也沒關系。”
“畢竟本朝的男大防,沒那麼嚴重。”
“有侯府給你兜底,便是往后嫁不出去。”
“可萬萬想不到,竟養出你這般刁鉆的子來!”
“這是我們三家公辦的梅花節,你又是打打殺殺,又是要剝了貴客的服,還張口閉口說人家了你的東西……”
“林婉如,你是要將這天給掀了嗎?!”
林婉如看著疾言厲的玉老夫人,頭一次發現,這個看起來和睦的祖母,竟然能生出這樣駭人的氣勢!
往后退了兩步,狼狽地別開臉,開口想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只能將恨意撒到云清絮上。
都是這個綠茶!
每回見……都沒有好事!
玉老夫人罵了一頓后,也知道場合不對,沒有再繼續下去。
只是朝云清絮招了招手,示意過去。
云清絮對這位侯府的老夫人并無惡,甚至,還有幾分激。
上前兩步,屈膝向行禮時,被玉老夫人反握住的手。
“好孩子,讓你委屈了。”
只一句,不知為何,云清絮心頭一酸。
兩世了,什麼委屈沒有承過。
只是有些話,不好告訴兄長,也無其他的親眷長輩。
如今,被人用這樣疼惜的眼神看著,云清絮有些無地自容起來。
“沒什麼委屈,不過是些爭執和口角罷了。”
玉老夫人笑了笑,拍了拍的手,也揭過此事不再提。
引著往席間走去,聲音溫和而慈祥。
“當年政兒之事,就想請你過府小聚的,以表謝。”
“可又怕唐突了你,便只送了些薄禮過去。”
“禮輕意重,老不似那等沒良心的,你的救命之恩,老參都記得呢。”
“在老面前,不必拘束,就當自家長輩就好。”
玉老夫人的態度,溫煦如春風。
不明真相的眾人,皆驚訝地看著這一幕,收起了些之前對云清絮的輕視。
坐在一旁的林文淑和孫氏,則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明了之。
——祖母/母親,這是看上云氏了!
估著今日之后,便要上門提親了!
往后總歸是一家人,便是再嫌惡的份,人前也得給幾分臉面。
因此,在林文淑和孫氏的主下,周圍的小姐們和云清絮也慢慢聊上話了,氛圍聊開了,不似剛才那般僵……
這一頓飯,是流水席。
百道菜品,皆致華,可云清絮卻吃的食不知味。
等午膳飲畢,眾眷都休息好之后,玉老夫人笑著宣布。
“知道你們這群皮猴子等著看梅花呢,都穿上披風,盡上山去吧。”
“茶酒熏香,仆從們都已備好了,會一并給你們抬到梅林之中。”
“老是去不了了,且在山下休息休息……”
云清絮也得跟著上山。
雖然經過剛才那一番波折,早沒了賞梅的心,只想快點回云府休息,可看著蕈月眼中的躍躍試,只能任牽著自己,跟上了眾人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