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絮眼神黯淡下來，出一抹苦的笑。
所以，林三爺的意思是，綠蕪在們訂婚婚之前，便要先抬進侯府嗎？
二人的意竟這般深重？
早知他林從鶴有意中人，當初在牢獄的時候，也不會點頭同意二人的關系，平白做了第三者，覺得自己很無恥。
諾言猶在耳邊，這才過去多久，人走茶涼，不復舊時景。
云清絮的心中只余苦笑。
“三爺連這點臉面都不愿意給我嗎？”
“不過是早晚的事，婚之后，我也不會礙著你們。”
林從鶴不敢跟對視，只覺得那從前溫如水的眸，此刻要變利刃，扎在他的心上。
他甚至不敢面對自己的心，將綠蕪推出來當了擋箭牌，說出醞釀許久的話。
“絮兒，我的意思是，我們的婚約也作廢吧。”
什麼？！
此話一出，云清絮錯愕地看著他，先是覺得荒唐，而后又升起許多莫名的委屈。
指著綠蕪，猶覺不可思及，“就因為，你便要同我取消婚約？”
這些日子的遭遇，不追究不代表沒有發生！
若非運氣好，被李淵所救，又被玄翼帶回京中……會是何等下場？
綠蕪為了自己的妄念給下藥，下的還是世間最惡心的要斷了子活路的藥。
這樣心狠手辣，這樣殘忍薄冷的人，可如今的林三爺林從鶴，竟然對偏袒至此，甚至為了……要跟解除婚約！
云清絮此刻是真的委屈了。
淚水出來，又強咽回去。
說出這話，林從鶴也不好。
背過去，不讓看見自己眼底的痛楚。
“對。”
“就是因為綠蕪。”
“從前我在意的。”
“可直到綠蕪被你兄長綁在這柴房中，生死不知，我才明白對我來說有多重要，甚至……”
他強忍住抖的聲音，“比你還重要些。”
云清絮看著他冷的背影，聽著他的坦白之言，覺得一冷意，從腳底，直直鉆心窩。
這樣的林從鶴，讓覺得好陌生啊。
林從鶴說出那最錐心之話后，后面的話語，就自然多了。
“若你是世家貴，為了你背后的權勢和地位，我也可以偽裝一下，像從前那樣，癡心待你。”
“可你份太低，我實在無法罔顧家中長輩的意見，強迫著將你娶做妻子。”
“若你能等……等五年之后……”
“夠了。”
云清絮打斷他后面的話，“林公子。”
眸直落在他上，好似冬日深夜凝結冰的寒潭。
“既然郎君無意，妾自然不會攀扯。“
“當初要娶我的是你，如今開口反悔的也是你。“
“我無意抨擊你的人品，更不想再跟你許下什麼五年之約。“
云清絮慘然一笑，扯掉一片袖角，扔在落水冰的地面上，眼中再無憾 ，只有漠然。
“你我曾經的約定，今日就作廢吧。”
“畢竟貴府從未正式下聘，你我的庚帖與文書更尚未換。”
“從前，年糊涂，隨意許下的口頭諾言，當不得數的。”
“你我緣，如同此袍，割袍斷義。”
“往后男婚嫁，各不相干。”
清冷的聲，熄滅了林從鶴眼底的。
這話如同誓言，將兩人此生的緣，徹底掐斷。
林從鶴藏在寬袖中的雙手，已不知不覺，指甲嵌中，氤出斑駁的痕。
親手推開自己喜歡的人，痛的快要窒息。
可如今的他，不得不這麼做。
“好。”
許久，林從鶴輕輕回了一聲。
空氣冷的跟快要凍住一般。
綠蕪跪坐在地上，眸深暗復雜。三爺對云氏的誼，是知道的，如今見他這樣……心疼至極。
蕈月來云府來得晚，并不知道云清絮和林從鶴有怎樣的曾經，只能擔憂地看向云清絮，遲遲未語。
這種時候，還是不開口的好。
之間的事，旁人摻和的越多越。
全場唯一開心的，就是柳絮和月牙了。
二人對視一眼，眸中雖然有對自家小姐的擔憂，但更多的是慶幸。
小姐終于跟林三爺撇清關系了。
往后們去王府的時候，終于了一條被王爺責難的原因了！
熬過去了……苦盡甘來了……
“你我之間的婚約說清楚了，但當初你帶我去牢獄之中見兄長的恩，我仍銘記在心。”
有怨報怨，有恩報恩，云清絮分的清楚。
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將來，三爺若有什麼難事……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盡力幫您辦到。”
林從鶴聞言，眼底閃過一抹不忍，“清絮，你不必……”
撇得如此干凈，將恩怨算計的這麼分明。
也許將來……
“我知道三爺現在最迫切的請求。”
云清絮看向綠蕪，親自將扶起來，推到林從鶴旁，“你是想要的賣契對吧？你放心，人你先帶走，等兄長回府后，我會幫忙把綠蕪的賣契要過來，到時候送上三爺府中。”
“三爺往后……是繼續住在未央街，還是要搬回侯府？”
林從鶴深吸一口氣，“侯府。”
他要回去了。
云清絮聞言，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表。
從前放，不羈的林三爺要走了，再出現時，是嘉慶三十二年的探花郎林從鶴，是長春侯府的老爺，是披帽的大人。
不再是那個飲酒作畫沉湎詩詞樂海的自由人了。
“好。”
云清絮點頭應下，“那到時讓柳葉給你送到侯府去。”
“你放心，不會讓您和綠蕪姑娘久等，明日便送進去。”
“還有其他清絮能幫上忙的嗎？”
云清絮的生疏和冷漠，讓林從鶴生起落荒而逃的念頭。
可……
他想到昨日，玉老夫人一邊咳一邊拉著他手時的形，想到斑白的兩鬢，想到這些年為了侯府的辛勞與艱難……
還是開口道，“確實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林從鶴說這話時，覺得難堪至極。
讓心儀的子，去求曾經的敵，這樣無恥下作的事，從前是聽說，他都覺得可恥至極。
如今，竟要為這樣的無恥之輩……
但掙扎許久，他還是輕聲道，“我知道，你跟攝政王有些。”
“家中母親病危，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和攝政王單獨見一面，聊一些事。”
“若可以的話，麻煩你做個中間人，讓攝政王去一趟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