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天旋地轉。
云清絮只覺整個車廂仰倒著翻了過去,人也被晃得七葷八素,但好在有墊做支撐,被護著,并未什麼傷,只有胃里翻涌著惡心之意。
將護在下的玄翼,則并不好過。
臉頰、手肘、關節,都有不同程度的傷,上愈合的傷口,再次皸裂,嫣,紅的從紗布里滲出來,帶出尖銳的刺疼。
不知道是太疼了,還是摔懵了。
他死死抱著懷中之人,不愿撒手。
這一刻的溫香玉,可解萬傾思念。
怕嚇著,玄翼刻意放緩了聲音,在耳邊安,“別怕,沒事了。”
“只是撞車罷了,沒有刺客。”
“你沒有傷到吧?”
“子可有不適?”
云清絮被他箍在懷中,連氣都不過來,更別說回應他了。
雙手雙腳無力地掙扎,卻掙不開他的懷抱,只能雙眼直直地盯著他青白的胡須,一陣無語。
外頭。
響起車夫驚慌的聲音。
“王爺,王爺您還好吧!”
車夫快哭了,急匆匆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自己將要摔斷的,趕忙去拉車門。
好在這馬車通用的是雖堅的烏木,里頭又墊滿墊,即便車廂落地滾了一圈,但仍堅,著,并未散架。
稍微一用力,車廂門便被拽開。
對上自家王爺那冷煞如刀的眸子,車夫一個哆嗦,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狠狠給了自己一掌,哭訴道。
“王爺恕罪啊!”
他指著另外一邊被撞散架的馬車,還有那被破碎的馬車著的子和車夫,哀嚎出聲,為自己解釋。
“不知哪里來的馬車,跑的又急又快,跟丟了魂一般,直直朝咱們撞過來!”
“奴才躲避不及,險些害了王爺和云姑娘……奴才……奴才該死!”
啪啪啪。
為了活命,他不停地著自己的耳,眼絕。
完了。完了。
惹出這麼大的錯,他是必死之局了,只盼王爺看他認罪態度良好,能免了他家人的罪責……
玄翼確實憤怒至極。
但不是憤怒出車禍。
而是這不長眼的奴才,沒有半點眼,非要這麼快地打開車廂。
眼睜睜看著懷中之人,掙開他的懷抱,攀援著那架子,離開車廂,站在路面上……
他的懷中,空的,只余一襟冷風……
玄翼懊惱至極。
深吸一口氣,強下惱怒,也從車廂里出來,看也不看,一腳踹向那車夫。
“混賬東西。”
車夫口結結實實挨了一腳,痛到幾乎窒息,卻不敢辯駁,跪的更低。
云清絮見狀,眉頭微皺。
開口想勸,可想到兩世以來,后者的格皆是如此冷漠暴,孤注一擲。
旁人越勸,他越是乖戾,便收了話音。
抬眸看向另外一輛散了架的馬車,等看清被在馬車下的人是誰后,面巨變,不可置信地沖過去——
“柳葉!”
云清絮怎麼也想不到,竟會有這樣的巧合,那發了瘋撞過來的馬車里,竟然坐著柳葉……
快步上前,看著那被麻麻的斷裂的車架在下面的柳葉時,云清絮眼底一。
其中,一斷裂的木頭,直刺柳葉的后腰,幾乎將當場折斷!
鮮紅的,順著木頭往下滴落,又因為這冷汗的天氣,瞬間變一片薄薄的紅冰。
看著滿漬的柳葉,云清絮眼底便是驚慌之。
“柳葉,先別說話,不要,我這就人來救你!”
被在馬車下,臟因為撞擊而破裂出的柳葉,聽到悉的聲音后,艱難地睜開眼。
對著云清絮后,扯起一個難看的笑。
“小姐,對不起……”
云清絮心頭一驚,“這時候還說什麼對不起!你放心,攝政王也在,他府中有常駐的太醫,你絕不會出事的!”
柳葉卻不報什麼希。
又咳出一口來,中帶著碎裂的臟。
攥著云清絮的袖子,哀楚地看著。
“我認出了這是王爺的馬車,我才用簪子刺了馬屁,想撞上來求助。”
“可我低估了那車夫的狠辣,他竟然要帶我一起死……”
“小姐,沒用的,我已經喝了公子遞過來的茶,早已毒膏肓了。”
“即便沒有這車禍,我也活不過明日。”
“公子讓我去城南為他取一味藥材,想來就沒打算讓我活著回去,將我拋尸在外,才能了卻他的猜忌。”
“我能理解的……小姐,我是攝政王的人,我若泄,只怕公子和你都命不保……”
“你別說話了!”
云清絮看著越來越虛弱的眼神,聽著氣若游的訴說,眼眶不爭氣的紅了。
“柳葉,無論你是誰的人,這幾個月來的朝夕相,你們姐妹倆就是我在京中的親人……”
“不要再說這種喪氣話了。”
“我說你有救就有救!”
“你閉上眼,你……”
“小姐——”
柳葉眼底滲出來,順著袖子,攥住云清絮的手,安著。
“我死便死了。”
“小姐,柳葉知道自己沒臉求你,可如今將死了,只盼著月牙能安穩活下去。”
“求求你了……求求公子……饒月牙一命吧……”
“將遠遠發賣了,送出京城,不要讓想起京中的事,也不要想起年的事……”
“讓安安穩穩過一輩吧。”
“小姐……看在柳葉曾為你,一針一線作納鞋的份上——”
一口鮮,不控制的涌出來。
最后一縷氣息斷絕,柳葉攥著云清絮的手,也徐徐落。
渾是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雙眸看著沒有月亮和星辰的天空,死不瞑目。
云清絮哆哆嗦嗦地出手,探了一下的鼻息。
冰冷,無波。
撲通——
云清絮跌坐在地上,群裾染,渾僵直。
不可置信地看著白日里還明活潑的柳葉,如今變了一無法移的尸……
毒發……亡。
兄長,殺了柳葉。
他好狠的心啊!
云清絮雙拳握,狠狠砸在地面上,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想發泄心中的哀痛。
可預想中,拳頭砸落地面的疼痛并沒有發生。
被架住肩膀,從地上提了起來。
玄翼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將從冰冷的地面扶起。
“地上涼。”
他擰眉解釋著,又將眸落在氣息斷絕的柳葉上。
瞳孔微。
“剛才跟你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