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有幾分猜出了兄妹兩人吵架的原因,等到景知衡離開,才朝景南喬語重心長道:“阿衡說得確實也沒錯,就待在家里吧。”
景南喬斟酌了下,回道:“他也不是單單管我這件事。”
“怕你出門去和誰見面?”老太太隨即笑呵呵地反問。
景南喬被老太太一語中的,小臉微微紅了下,回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我有分寸的。”
“你長大了,確實做事比以前有分寸得多。”老太太點了點頭,低聲回道。
“但是你哥說得也沒錯,他是在為你的將來考慮,顧家那邊此刻一團,正愁沒人為顧寒洲的事買單,不單是你,你和霍予白兩人任何一個人,若是這個時候被抓住把柄,他們一定會像瘋狗一般咬。”
這些道理景南喬都懂,和霍予白原本就商量好了這幾天不見面,是景知衡說的那句,讓最近都不允許和霍予白見面,讓起了反骨。
景知衡似乎有些反和霍予白在一起。
沉默了幾秒,點點頭回道:“我和霍予白都知道的。”
“你和霍予白?”老太太重復了一遍,朝看了過來,眼底帶了幾分善意的嘲弄。
景南喬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了。
老太太一臉過來人的表,朝輕聲道:“他霍予白要是知道禮數的,會親自過來和我說,他若是一直不吭聲,那就是沒打算公開你們的事,只是和你玩一玩,你們兩人的事就不作數,就不算在一起。”
景南喬聽老太太說著,覺得說的也有理。
從長輩的角度出發,老太太這話完全沒錯,護著自己孫的名聲能有什麼錯?
默不作聲喝著湯,沒有反駁老太太的話。
老太太頓了幾秒,又繼續道:“你哥和我想的一樣,這個時候,你最明智的做法是留在景園,哪兒都不要去,他們顧家將我們景家兩個兒當猴一般耍來耍去,他們有大錯在先,也沒過來給我們景家陪過一句不是,已經算是很失禮的行為了。你現在去給顧寒洲吊唁,只會降低我們景家的段。”
“但是,我們兩家好了這麼多年,若是一個人都不去,也不像話,所以我已經安排了讓你媽明天過去,后天顧寒洲下葬也會去。”
“你這兩天陪我在后面佛堂念念經文,給顧寒洲抄寫一百遍往生咒,等他下葬時,讓你媽一起帶過去,這樣你也面,景家和顧家都面,不會有口實落到旁人那里。”
老太太做事一向都是周全的,這樣的安排既現了景家的大度,更給足了顧家面子,景南喬對的安排心服口服。
景家有老太太這樣的家主主持著,想不興旺都難。
“和你哥斗斗氣也就算了,不要記他的仇。”老太太又親自夾了景南喬喜歡的菜送到碗里,輕聲哄道:“和別家為了爭權奪勢斗到你死我活的家族比起來,你哥算是對你不錯的。”
景南喬覺得老太太這話,是話中有話。
似乎指的是霍家。
兩人對視了眼,老太太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道:“想到你將來要出嫁,要到別人家去苦,我舍不得呢。”
“你哥大抵也是這麼想的。”
景南喬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沒吭聲了。
……
往生咒字不多,景南喬平心靜氣和老太太在景園的小佛堂里念了兩天超讀經,給顧寒洲抄寫了一百遍往生咒,倒也不算累。
第三天林舒過來取往生咒時,景南喬看著林舒接過宣紙,手上空了下,心里也跟著微微空了下。
最恨的人終于死了,說心里沒有起伏,自然是假的。
兩天兩夜沒睡,老太太催吃完早飯,便讓去睡了。
景南喬回房,拿出包里的日記本,盯著空白的紙張發了會兒呆,半晌,拿起筆,只寫了一行字:“一月十八日,顧寒洲死了。”
趴在桌上又發了會兒呆,想再寫點兒什麼,卻一個字也寫不出,趴在桌上,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迷迷糊糊睡到一半時,只覺得肩上忽然一重,似乎有人往肩上披了毯子。
隨即驚醒過來,一睜眼,正好看到旁邊出一只手來拿起的日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