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煙手攥著浴巾,像是被定住,驟然僵直。
眼睛死死地盯著茶幾,眉心擰得越來越。
去浴室洗澡之前,喝過的水杯,是放在正對沙發中央的位置的。
可現在,杯子被挪了一小段距離,把手方向明顯有變化。
并且,旁邊騰出來的臺面上,還殘留著淺淺的水漬。
危險的信號,讓虞煙的心瞬間被提到嗓子眼,缺氧得呼吸困難。
克制蔓延到全的恐懼,視線朝著客廳掃視過去。
除了那個茶杯,其他的位置,都和自己進浴室之前,一模一樣。
虞煙走到茶幾,看著那一圈若若現的水漬,越發恐慌。
頓了半秒,趕拿起旁邊放著的手機,快步跑回臥室,將門反鎖上。
不控制地發抖,靠在門背后,撥出僅有的號碼。
那是男人臨走前,存到手機里的。
也是唯一一個,能聯系上他的方式。
虞煙原本想著,盡可能不給人多添麻煩。
這幾天說到做到,一個人安靜地待在房間里,幾乎沒有出門。
可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辦法。
撥出那個號碼之后,聽見嘟嘟的聲響。
像是一道催命符,不斷拉扯虞煙,腦中已經繃到極致的,那弦。
可直等到最后一聲,都沒人接聽。
虞煙垂下眼眉,強住心的恐懼,輕輕推開了門。
過微弱的隙,沒看見任何異常。
咽了咽嗓子,鼓起勇氣,走到床邊屜,拿出準備著的刀。
然后,再回了客廳。
虞煙就站在客廳中間,右手握著刀柄,攥得死。
這會兒已經到深夜,外面月朗星稀,一片安靜。
只有晚風吹起窗簾,沿著風向,輕輕地晃。
臥室門口懸掛的藍風鈴,也在跟著發出聲響。
原本清脆悅耳的音調,此刻聽在虞煙耳朵里,只覺得越發詭異。
猛地沖到窗邊,拉開一小截窗簾。
也就在這個時候,樓下路邊,一輛黑車子疾馳而過。
胎急劇地面,發出刺耳的靜。
因為速度太快,在虞煙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不見。
虞煙眼睛瞪大,用力把窗戶關,隔絕外面的世界。
鈴聲突然響起,嚇得一個激靈,松開了手。
而那把刀,也落到地上。
客廳的燈照在刀尖,映出驚慌失措的面孔。
虞煙嚨發干,抖著手,掏出手機查看。
目定在來電顯示,又恍然地搖了搖頭。
這段時間的遭遇,自己已經變驚弓之鳥。
能打過來的,除了那個男人,也不會再有其他的了。
虞煙接過,聽見暗啞磁的問話,“怎麼?”
莫名的信任,讓再也繃不住,直接對著電話,聲音哽咽。
“我……晚上水杯被換了位置,有人來過……”
對面傳來的語氣,帶著不被察覺的關切,嗓音低沉醇厚。
“你先去房間待著,鎖上門,別怕,我明天就回來。”
此時的陸家別苑里,滿堂歡聲笑語。
因為南郊項目進度順利,甚至比預期還要更好。
所以陸庭深帶著陸行知,正宴請葉家慶功。
席間聊起的,除了生意場上,無非也就是后輩的事。
最近,因為桑敏傷行不便,導致婚禮延期,算是圈子里的大新聞。
加上陸行知盡管忙得不可開,依然會每天出時間,去醫院照顧陪伴。
更是讓這群長輩,連連稱贊。
葉父自然略有耳聞,想到這里,眼里只剩下羨慕。
他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葉迦南,又看向陸行知,言語間不免憾。
“我常常跟迦南說,要和行知多來往,好學學人家,事業都滿,也就讓我些心了!”
陸庭深臉帶笑意,應和道,“迦南才接手不久,先以事業為重,是應該的。”
葉父嘆了口氣,繼續說著,“這些話,原本該他母親來說的,可之前也給他介紹過些世家,都是非常優秀的孩,結果你說他氣不氣人,非說工作忙,沒時間,連面都不愿意去見……”
始終端坐在邊的葉迦南,只是默默地聽著,神如常。
他端起水杯,抬眼間,和斜對面的男人,視線相撞。
陸行知作勢拍了拍服,像是沒有聽見剛才的閑聊。
隨后挑了下眉,角勾著微不可察的冷笑。
飯局結束前,葉迦南出去接了個電話。
穿白西裝,高大拔的背影,就站在陸家花園外。
從那天陸行知沖到葉家,質問虞煙的下落后,他心里就起了疑慮。
可不管怎麼打聽尋覓,都沒有消息。
甚至于,葉迦南通過黑市那邊,讓人在不斷查找。
對面低聲匯報,目前還沒有進展。
而他聽完后,像是意料之中,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隨后掛斷電話。
葉迦南向門外不遠的人工湖,眉眼間蓄滿愁緒。
落寞地站定片刻,才轉,打算回慶功宴。
別苑是蘇式園林建筑,路上經過一座假山。
視線不經意間掃去,發覺陸行知靠在石頭上,微仰著脖頸,眼前有淡淡煙霧。
他像是早就等著,在葉迦南走過來的時候,倏地站直了。
然后抬起深邃的眼,漠然地對視。
夜籠罩下,聲音更顯得低沉,在寂靜里回。
陸行知看著葉迦南,突然問道,“你也不相信,會自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