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知就站在樓下,對著助理說話的時候,語氣不急不緩。
臉上的神,也十分平靜。
他微瞇著眼眸,凝視隨著說話時,薄張合間呼出的淡淡煙霧,若有所思。
電話那端,助理聽見,不免覺得意外。
不過幾周前,陳家鬧出丑聞,說陳霖昇接下陸氏的新項目后,不僅暴力拆遷,還侵吞賠償款,罔顧人命。
當時陸行知的態度,是很模糊的。
雖然沒有明確說結束合作,但從不出面,更沒有表態,會站在陳家那邊。
原本以為,陳家資金鏈斷裂,瀕臨破產。
沒了陸行知的支持,最多再撐幾天,就會從云城的豪門家族里,銷聲匿跡的。
結果現在,又被明著暗示,要把丟掉的項目,全部還給陳家。
在助理看來,這就是要幫陳家再翻的機會。
他仔細地聽著,眉間斂起疑。
因為跟著陸行知這些年,雖然脾氣并不算好,但做事從來公正,從不徇私的。
不過想來也是,陳家后輩里唯一的兒,會是陸行知不久后的妻子。
這樣的關系,哪怕直接把項目給過去,也不足為奇。
所以助理沒再多想,只聽完陸行知的指示之后,應了聲“是”,就掛了電話。
結束之后,陸行知并沒有馬上返回虞煙病房。
他站在大樓外,撥出另一個號碼。
然后臉突然變冷,沉著聲音,對那邊吩咐,“這幾天盯陳霖昇,有人會給他部招標資料,錄下來。”
此時的虞煙,乖乖地坐在病床邊上,正做著檢查。
護士拿著采管,小心翼翼地,把針進的手背。
看著鮮從里面出來,腦子里突然又蹦出那個畫面。
陳舒華躺在泊中,再沒有讓人憎惡的囂張。
心底涌出的那沖,變得越來越強烈。
虞煙的手,開始不控制地發抖。
護士察覺,對著輕聲提醒,“別哦,一會兒就好了。”
虞煙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護士,扯了扯角。
沒說話,思緒還沒有完全離,讓人興的畫面。
以至于,連陸行知推門進來的靜,都沒有發現。
護士剛完,拿起棉簽,按在虞煙傷口上。
剛要開口,讓自己按住,陸行知就走了過來。
他自然地坐到虞煙邊位置,右手指腹,輕按住棉簽。
然后對著護士,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護士瞬間臉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這樣份尊貴的男人,長得極為出眾。
竟然會如此平易近人,是怎麼都沒有想到的。
虞煙視線落到護士泛紅的臉頰,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聲。
所有人都以為,陸行知高不可攀,為人清冷淡漠。
只有虞煙知道,這副致的皮囊下,藏著的,到底是怎樣的一條瘋狗。
想起從一開始,他對自己做下的那些事,就覺得眼前的畫面,實在是太過諷刺。
但陸行知卻護士的反應,似乎毫無察覺。
只在說完之后,就偏過頭,溫地問起虞煙,“一會兒想吃什麼?”
哪怕虞煙不回答,他也并沒有生氣,依然是極有耐心的樣子。
護士見狀,端著托盤,就從病房退了出去。
結果很快出來,虞煙病毒冒痊愈,可以出院。
只是底子本來就差,醫生再三叮囑,飲食上還需要多加注意。
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
初冬的風刮到臉上,泛起很細微的疼痛。
虞煙跟在陸行知后,下意識地,攏了攏上的外套。
然后看著他拉開副駕駛車門,示意自己坐進去。
車子啟之后,并沒有直接往澄苑開。
虞煙靠在椅背,偏過頭,看著窗外發呆。
耳邊傳來男人低低淡淡的聲音,“先帶你去吃點東西,再回去。”
這樣的語氣,在虞煙聽來,更像是命令。
反正這麼多年,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從來都只是被安排,任人擺布。
過了片刻,陸行知手機鈴聲響起,劃過車里的靜謐。
他隨意掃了眼,看見來電提示后,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下。
然后摁下靜音,沒去理會。
虞煙無意中看到,屏幕上跳出的桑敏二字。
不知聯想到了什麼,胃里突然涌出一勁兒,直讓惡心得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