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煙看著陸行知,眼神依舊懵懂無辜。
那副神,像是在說著尋常不過的事。
但聽見這話的人,心里猛然一驚,眸底劃過明顯的疑。
陸行知很快便掩飾過去,坐到病床邊,狀若無意地問,“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
虞煙抿了抿,似乎正在努力回想。
素淡的臉上,還是沒什麼,看著蒼白虛弱。
淡的輕啟,自然地解釋著,“也沒什麼,就是……”
垂下視線,凝視著地面的磚,紋路若若現。
隨后繼續道,“就是我昨天晚上,被關在那間屋子里,一晚上都沒能睡著,突然就很想媽媽,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說著說著,語氣不自覺放得更輕,聽起來更是讓人心疼。
虞煙手,拉住男人襯衫袖口,又問,“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的媽媽,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陸行知不忍拒絕,只淡淡地嗯了聲。
“是個舞蹈家,長得漂亮,對你也很好。”
虞煙眼睛在發亮,微微彎起,問道,“真的嗎?”
語調不自覺高了些,沒有之前那般平靜。
陸行知點了點頭,肯定地回答,“真的。”
看著眼前的男人,腦子里蹦出的,卻是截然不同的畫面。
兒時的生活里,從來都沒有爸爸。
懂事早,不敢不乖,因為虞清莉隨時可能會發瘋,對自己輒打罵。
后來,要上高中,桑政森像是良心發現,把自己接回了桑家。
住在最靠角落的小房間,被陳舒華當做眼中釘,針對。
思緒被猛地拉回,虞煙強忍著心底的狠,對著陸行知,甜甜地笑了下。
澄澈的眸子里帶著期盼,小心翼翼地問,“那你,能帶我去看看嗎?”
陸行知嚨哽了哽,遲疑了瞬,才答道,“好。”
他轉過,正對著虞煙的臉,認真地說,“距離有些遠,等過段時間,我再帶你去吧。”
看著那張明顯失的臉,雖然心有不忍,但除此以外,也沒有別的辦法。
虞煙沒再說什麼,安靜地待在陸行知邊。
等到結果出來,確認沒有地方傷,才一起回了清水灣。
進門后,自顧自地換鞋,就要抬腳往前邁。
手腕被一力道握了下,隨后松開。
陸行知順勢抬手,指腹劃過虞煙的臉,溫地問,“明天就不去學校了吧,請兩天假休息,我也騰出時間,陪你……”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虞煙輕聲拒絕道,“不用了,我沒事的。”
說完甚至還抬起雙手,對著陸行知示意。
“你看,這不好的嘛。”
關于綁架,還有桑敏,只字不提。
虞煙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熱水。
陸行知見狀,自然不好再繼續堅持。
打算跟著上前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
他拿起來,看到來電提醒,眸底劃過明顯的不悅。
陸行知看了眼虞煙背影,隨后抬腳,走到臥室接聽。
門關上后,廚房站著的人,倏地眨了眨眼。
虞煙雙手捧著水杯,吸取玻璃傳遞出來的熱氣,神呆滯。
視線隨意掃過,瞥見作臺上,掛著一把水果刀。
刀很亮,被廚房的頂燈,映得都有些晃眼。
再往前,是鋒利的刃,尖尖地,像是要直心臟……
握著水杯的手,力道不斷加,摳得指節泛白。
虞煙閉了閉眼,克制涌出的沖,再次平靜下來。
抿了口水,放下杯子,往臥室走。
臺上,陸行知一手拿著手機,放在耳邊。
另一只手,指間夾著半燃的煙。
男人表冷,眸底覆上駭人的寒霜。
聽筒那邊傳來的,是斷斷續續的聲音,像在求饒。
“行知哥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就是不想失去你,所以才……我保證,保證以后不會了!求你……”
陸行知嗓音更冷,倏然打斷,“我說過的,這是最后一次。”
說完便直接掛斷,把煙送到里,深深地吸了一口。
煙霧繚繞中,男人神晦暗不明。
虞煙站在門邊,聽見過隙,傳進耳朵的這句話。
陸行知在對誰說,當然清楚。
心里冷笑了聲,原來自己,永遠都只配做個犧牲品罷了。
哪怕他和桑敏取消婚約,又和以前,有什麼差別呢?
閉了閉眼,安靜地靠在墻邊,過了片刻,才推開門,徑自走到床邊。
虞煙掀開被子,躺到自己那側。
陸行知從臺完煙回來,自然看見了床上的人。
上還有些淡淡的煙味,便去浴室快速地洗了個澡。
燈熄滅,男人裹挾著沒盡的水汽,從另一側靠到虞煙邊。
擰了擰眉,隨后狀若無意,朝著床邊翻了個。
陸行知膛著潔的背,距離不斷趨近,地相連。
薄落到鎖骨,再往上,蔓延到脖頸和下。
虞煙肩膀瑟了下,也跟著微微發起抖來。
陸行知收力道,把困在懷里,暗啞著嗓音安,“沒事了,睡吧。”
盡管沒再有任何舉,但這樣的姿勢,實在太過親。
虞煙咬著下,垂在床邊的手,死死地攥著床單。
可實在奇怪,這晚,睡得很好。
沒再被噩夢侵襲,更沒再時不時地,回憶起痛苦的片段。
第二天上午,虞煙照常去了學校。
依舊是距離一個路口的街邊停車,挎著包包,對陸行知招手,笑著說再見。
但轉過,甜的笑意,瞬間從臉上消散。
課上到一半,虞煙從學校出來,打車去了葉家的公司。
沒找前臺,只是坐在大廳的椅子上,靜靜地等待。
臨近中午,葉迦南領著一行人,從電梯里出來。
往外走的時候,視線不經意間掃過,站起,直視他的虞煙,不由得意外。
聽見那句“葉先生”,又更覺恍然。
葉迦南屏退周圍的人,對著溫和地笑了笑。
虞煙走到面前,艱難地開口道,“我有事想問問你,能不能,告訴我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