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
司凜很快去開門。
門一拉開，只見葉青玉站在門口，懷里抱著一包橙子。
他本想給讓路，卻發現垂頭喪氣的，一只手水淋淋的不說，還有一只靴子上全是泥。
“你去干什麼了？”
很平靜，說：“橙子掉水里了，我撿起來時沒注意，踩了一腳泥。”
司凜默住。
他看著轉去水池沖水，大冷天的，連熱水都沒開。
他皺眉上前，啪一下把水龍頭轉到熱水那邊，然後順手把臟橙子也丟進水池。
“買這麼多，吃一個怎麼了？”他沒好氣地吐槽，“特地去撿，你也不嫌臟。”
“好好的橙子，丟了可惜。”
“你那鞋子也好好的，兩萬八呢，弄臟了不可惜是吧？”
不說話了。
司凜沒繼續說，拉著進屋去喝姜茶。
下午拿著手機，幾次要給陳舒宜打電話，但都沒打過去。
他心里有數，還是怕徐家義有事。
進了屋，到都是年貨，桌上吃的喝的擺了一堆。
葉青玉坐進一堆吃的里面，往里塞了兩個糖果子。
司凜給拿了拖鞋出來，說：“不是才吃了面嗎？你等會兒再吃。”
“我想吃點甜的。”
“上點心吧，一把年紀，再整蛀牙了。”
“哦。”
倆人隨便扯著，司凜把電視打開了，準備拉著拖車去車上拿東西。
葉青玉說：“你別去了，冷的。”
“你買什麼了？”
“……忘了。”
司凜丟下車，吐槽：“還說要給我帶吃的，一出門，腦子都不帶了。”
葉青玉難得沒跟他鬥。
“你給司問棠那小子打電話了嗎？”問道。
司凜：“你覺得他需要我的電話嗎？”
“說不定他偶爾也會想爸爸呢？”
司凜呵呵了。
葉青玉說：“咱們倆這樣湊一起，看著怪可憐的，像兩個無家可歸的空巢老人。”
“明天我出門，給你抓倆小孩回來，到時候就不像了。”
葉青玉笑了。
想了想，回臥室里翻出各種各樣的紅包。
“以前過年，我都要送好多紅包出去，今年好，不用送那麼多了。”
就包了一個，遞給了司凜。
司凜愣了愣。
葉青玉又往他面前遞了遞，順便說：“你記得也給我包一個，大一點，別太小氣。”
司凜嘖了聲，把紅包接了過來。
“咱們這個年紀收到紅包，算什麼錢？總不能還算歲錢吧？”
葉青玉頭都沒抬，“不知道你多大，反正我永遠十八。”
司凜：“……”
行吧。
他把那堆紅包繼承過來，坐在電視前面選。
葉青玉逗他：“哎，要老花鏡嗎？”
“來一副。”
丟給他一副。
司凜震驚。
“你哪來這東西？你已經老花了？”
葉青玉：“前幾天出門，特地給你買的。”
司凜嫌棄地丟開。
倆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胡扯。
中途，葉青玉接到一通視頻電話，司凜眼看著眼底出張神。
“誰打來的？”
“茜茜。”
司凜不說話了，繼續翻紅包。
葉青玉接通了視頻。
畫面里，陳舒宜應該是在跟司問棠的小家里，懷里抱著一只小貓。
葉青玉忍不住問：“崽呢？”
離開港城時，不清楚穗城這邊況，就沒把崽帶上，那家伙年紀大了，又實在氣。
陳舒宜說：“在樓下玩呢，我把它抓上來給你看看。”
“那沒事，不用了。”
母倆說著話，刻意地沒提徐家義。
直到電話最後，陳舒宜想了想，說：“干媽，新年快樂，祝你……心想事。”
葉青玉心下一。
正好，外面傳來煙花升空的靜。
拿著手機出去，見司凜正在院子里拆煙花，天空中的是別人家的，正一簇一簇接連升空，照得整個天空都是流溢彩，絢爛奪目。
“茜茜，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
結束通話，想穿上羽絨服出門，回到臥室，發現了枕邊著的紅包。
司凜挑來挑去，選了一個卡通的。
紅包背後寫著：葉青玉，新年快樂。
笑了笑，把紅包放好。
砰，砰砰！
院子里傳來煙花升空的靜，裹好羽絨服出去。
司凜已經站在門邊，正仰頭看天空。
葉青玉心無限慨，忽然轉頭看他：“咱們倆一起過年，你不覺得很詭異嗎？”
“徐家義現在出現，跟我們一起過年，那才詭異。”
葉青玉默住。
司凜看不得這幅死相，皺眉道：“垂頭喪氣的干嘛？這麼多天了，新港首都上任了，他要是掛了，早發喪了！”
“大過年的。”
“我偏咒他！”
葉青玉：“……”
短暫沉寂後，懶得跟他計較，雙手抄進口袋，說：“新的一年，祝你繼續做人，心健康，心平氣和。”
司凜沒應。
說：“你還沒祝福我呢。”
司凜依舊沉默。
葉青玉嘆氣。
聞言，他沒好氣道：“祝福你！”
“什麼？”
“開門就見到徐家義！”
葉青玉哭笑不得。
“你能別冷臉搞幽默嗎？”
司凜哼了聲。
他準備了好多煙花，本放不完，葉青玉看，因為花樣層出不窮，比聯歡晚會好玩多了。
干脆拉了椅子，坐在廊下看。
司凜搬出吃的喝的，還有暖爐，倆人坐著也不算冷。
看了半天，別人家的都停了，只有他們這里，跟彈藥庫似的，存貨充足，連綿不絕。
葉青玉靠進椅子，靜靜仰頭。
後燈火明亮，晚會主持人的聲音充滿著國泰民安的力道。
一切一切，都是喜氣洋洋的。
預想中的歲月從容就在眼前，可莫名的，卻熱了眼眶。
抬起手，果然到落下的眼淚。
司凜進了屋，正在倒茶。
忽然，外面傳來細微的靜。
葉青玉猶如鬼使神差，站了起來。
咚咚咚。
眸，往門口去。
到了門邊，敲門聲并沒再出現，仿佛剛才那幾下只是的錯覺。
隔著門板，停下了作。
“喵——”
忽然，一道煙嗓貓咪音傳來。
倏地抬頭。
不再猶豫，快速開門，雙手各拉住一扇門，用力往里拉開。
夜風簌簌撲來，迎面一片黑暗。
什麼都看不見，也聽不見，可不知為何，心卻跳得厲害，手指都是繃的。
砰！
煙花升空的剎那，一片烏雲剛好散去。
月皎潔，逐漸推開影，視線落地，追著影邊沿，先看到了一雙男士皮鞋。
接著，月清輝，將不遠的人整個包圍。
他穿著純黑的長款大，懷里抱著包裹嚴實的貓團子。
只聽一聲貓，崽從他懷里探出了腦袋。
他朝笑笑，說：“小玉，不請我進門嗎？”
咚。
葉青玉手里盤著的橙子應聲落地，剛好滾到他腳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