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單跟陳越下飛機時是在當地的清晨, 國剛好是在晚上,該洗洗上床睡覺的時候。
空氣裡飄著層薄薄的霧氣, 溫度比c城要高一點點,但也在冬天的範圍之,多呼吸兩口氣,能起到點提神的作用。
極其漂亮,卻又不失英氣的東方人吸引著乘客們的側目,駐足, 都不帶毫惡意, 只是單純的欣賞。
大概是人好看,清晨的景致也好看,有的乘客忍不住拿起前的單反哢哢拍下幾張照片,將東方人半垂著眼皮坐在皮箱子上的畫面永遠定格。
陳越掛完電話過來,皺眉掃視盯著他老婆的那些人, 心裡吃味兒,“走了。”
黃單起眼皮,眼底有點紅,他在飛機上沒休息好, 後面的雙胞胎小姐妹太活潑了, 一會兒唱歌, 一會兒跳舞, 都很好。
陳越也沒休息,力比黃單還大,但他面上沒有表現出來, “不走?
你要坐在這裡等太升起啊?”
黃單站起來把脖子上的圍巾松松,“你看得出來我在張嗎?”
陳越後退兩步,裝模作樣的上下打量,他嚴肅認真的說,“完全看不出來。”
人一張,藏是藏不住的,其實只要沒瞎就都能看得出來。
黃單松口氣。
陳越看黃單這樣,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在他的頭發上了,無聲的安著。
黃單說,“我怕你爸媽不喜歡我。”
陳越說怎麼會,他講給黃單聽,“你看啊,我爸媽寶貝我,我寶貝你,他們沒可能不喜歡你的。”
黃單差點就被他的這套理論給說服了。
陳越說車來了,他一手提起行李箱,一手去拉黃單,邁著長穿過人群往那邊靠近。
一上車,陳越就給家裡打電話,說他們到了,已經在回去的路上。
那頭的陳父廢話不多說,就說了一句信息量很大的話,“兒子,我跟你說啊,你媽起大早忙活,已經給你們做好早餐了,我沾了你們的才吃到親手蒸的包子,面也是一個人搟的,
上一回吃還是在十幾二十年前。”
說到後面,陳父還有些委屈,往年一說想吃,老伴就給他錢讓他出去買,就是不自己做,嫌麻煩,說費勁,還說什麼外面買的一樣,沒差。
背井離鄉了,買都買不著,陳父心想,這下子總該自個做了吧,人倒好,說家裡有面包,隨便啃兩口就行,一大把年紀了還挑食,像什麼樣子。
這回陳父是一個字沒提,老伴不嫌麻煩,不說費勁了,也不讓他搭把手,全程自己來。
這通電話讓陳越心大好,他握住黃單放在上的手,“我媽還沒見你,就給你做早餐了,要是等見了你,保證一眼就喜歡上了,就像我當年一樣。”
黃單說,“你高興的太早了。”
陳越||挲著黃單的手指,低低的說,“不早,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是我的新娘子。”
黃單的臉上微熱,“別說了。”
陳越悶聲笑,“害了?
沒事兒的,司機聽不懂中文。”
司機是聽不懂,倒是能看,不過他見怪不怪,不覺得兩個男的靠一塊兒,十指相扣有什麼稀奇的地方,同之間的也很普遍。
後半程陳越刷刷手機,黃單的手,暴著心的迫不及待,想快點帶他回家,把自己的父母介紹給他,也把他介紹給父母。
生命裡最重要的三個人很快就要面了,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
黃單被陳越的急切染,他把視線從車窗外的景上收回,側過頭說,“是不是快到了?”
陳越看看腕表,又去看路況,他說快了,“你不?
要不先吃點東西?
包裡有餅幹,還有酸,你等著,我給你拿。”
黃單阻止不了,手裡就被塞了袋巧克力餅幹,還有喝酸,他喝一口酸,吃一塊餅幹,空的胃裡多了些東西,舒服了一點。
陳越看他把大半袋餅幹遞給自己就問,“不吃了?”
黃單嗯道,“我不能吃太飽,等會兒到你家了要吃阿姨做的早飯。”
陳越笑出聲,肩膀蹭一下黃單,“我爸在電話裡說的你都聽見了吧,這回我跟他都是沾了你的,真的,平時甭管我出差多久回去,我媽都沒這麼當回事過。”
黃單也笑,“真的?”
陳越說當然,“這麼跟你說吧,我越來越大,我媽越來越懶,如果我爸不拖地,那家裡的地就沒人拖了。”
黃單瞥他一眼,“你呢?”
陳越鼻子,“不巧的是,我像我媽。”
黃單,“……” “我是這麼想的,以後家裡不請阿姨,那就我來,請阿姨就阿姨來。”
陳越吃兩塊餅幹,咬||住黃單過的管子喝口酸,見他看手機就把臉湊過去,“誰啊?”
黃單說是宋閔,“他想進書房找書看,發短信跟我打聲招呼。”
陳越奇怪的問道,“以前不進去?”
黃單把手機放回大口袋裡,“進去,不過他這些年從來不會私自翻書架上的書。”
陳越嗤笑,“傻孩子,你在家的時候不多,他翻了再放回去,你也不知道。”
黃單蹙蹙眉心,“也是哦,我夾在書裡的那些畫都不見了。”
陳越咽下裡的那口,“什麼畫?”
黃單說,“就是當年你給我畫的小人畫,我在每一張上面多畫了一個你。”
陳越一愣,“什麼時候的事?”
黃單說,“我不是回到過去了嗎?
那時候我一直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就是不能說,高一那年過年我想你了,就拿筆畫了那些畫。”
陳越皺眉頭,“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跟我說?”
黃單愕然,“事大嗎?”
陳越心說,大啊,我都不知道你那麼喜歡我,還給我畫了畫,他繃著臉問,“你拒絕我的時候是不是哭了?”
黃單的眼底浮現一抹回憶,他點點頭,“嗯,不好。”
陳越眼簾半闔著看他的手,半響嘶啞著聲音問,“那畫呢?
還能找到嗎?
你重回過去畫的,搞不好因為一些改變,在未來對應的位置也變了。”
黃單說,“如果是那樣,那也應該還在書房裡。”
陳越哎一聲,“回去要好好找找,找到了我得放保險櫃裡收著。”
黃單說,“你要是喜歡,也可以經常給你畫。”
陳越直直的看著黃單,就如同當年坐在最後一排看他時一樣,“別這麼說,人是會貪得無厭的,我怕到時候想要你每天給我畫一個。”
黃單說可以的,“等我老了就不好畫了。”
陳越的頭滾,“還沒到三十歲呢,說什麼老不老的。”
黃單說,“很快就到了,每個人都會老去,死去,我也不例外。”
陳越的額角青筋一跳,他不想聽什麼,這人還非得說,“我發現你隨隨便就能讓我氣的胃疼。”
黃單蹙眉,“你胃疼?”
陳越順勢哎喲一聲,“疼。”
黃單看他按的地方,好像是肚子,“胃在哪兒?”
陳越說,“在它該在的地方。”
黃單的輕微了,“不要鬧,如果你有胃疼的病一定要跟我說。”
陳越不聲的試探,“你會怎麼著?”
黃單說,“問題分析,你疼了告訴我怎麼個疼法,到時候我再告訴你要怎麼辦。”
“……” 陳越失笑,他跟這人在一起就沒贏過,腦子不行?
不會吧,智商怎麼也過百了。
想來想去,陳越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隨他去吧,反正他樂意。
車子在黃單的一通胡思想中停了下來,到了。
黃單下車後看著眼前的景,有種難以言喻的覺。
陳越說,“前兩年搬過來的,他們老兩口說這裡好,住著舒服,不鬧。”
黃單閉上眼睛呼吸,他聞到了花香,“是很好。”
陳越說,“咱家更好。”
這個點的鎮上格外寧靜,近看遠看都像是一幅畫,抬腳往裡面走,為了畫中人。
黃單跟著陳越穿過一條巷子,又是一條,兩側都是一棟棟小屋子,門前擺放著很多盆不出名字的花兒,有的從石頭裡長出來,葉子綠,充滿了生機。
冬天還沒結束,春天的氣息就強行出現了。
一段平坦的小路之後是一層一層的臺階,下個路口進去又是臺階。
黃單哈口氣,正想問是哪一戶,就發現陳越前進的腳步停了下來,他抬眼去,見著了不遠一棟屋子門前的一對中年夫婦。
陳父陳母都是從苦日子過來的,現在生活好了,著方面也照樣很樸素,就是怎麼舒服怎麼來,跟雍容華貴不沾邊。
不知道況的,還以為他們兒子賺不了幾個錢,進家裡一看才能看出點苗頭。
陳越小聲說,“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我爸我媽看呆了。”
黃單走過去,禮貌的喊了聲,“叔叔,阿姨。”
陳父用胳膊肘推推還傻愣著的老伴,話是對年輕人說的,“趕飛機很累的吧,還有時差。”
黃單說還好。
陳父瞪了眼自個兒子,“先回家。”
陳母把陳父住,“你等等,覺沒覺得兒子帶回來的人有點眼?”
陳父泛起嘀咕,“被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在哪兒見過來著?”
陳母想半天沒想起來,“氣質很好。”
這東西是裝不出來的。
陳父贊同,“嗯。”
陳母說,“那孩子跟兒子站一塊兒,我竟然覺得兒子配不上他。”
陳父說,“我也……” 陳母打斷他,“像不像當年那個……就那個上了報紙的學生?”
陳父經提醒才想到的,“奇了怪了,這麼多年過去,那孩子的變化怎麼不大?”
“傳的吧,有的人不顯老。”
陳母想了想,“老陳,那這麼說,是咱兒子把人給禍害咯?”
陳父不答反問,“你看呢?”
陳母在他胳膊上打一下,“我現在氣都快被氣死了,什麼都看不出來!”
陳父在老伴背上輕輕拍了拍,給順順氣,“孩子大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有什麼好氣的,再說了,傷了子遭罪的還不是你自己。”
陳母的臉一沉,“你離我遠點,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兩頭忙,姓陳的我告訴你,最好給我趕想清楚站哪邊,要是站錯了,咱倆沒完!”
陳父一臉冤枉,“兒子帶人回來的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我跟你的態度一樣,在這件事上面,我們一家人那是肯定要坐在一起好好聊一聊的。”
陳母看看他,沒給好臉的笑了聲,“演,接著演。”
陳父手往袖筒裡一揣,委屈上了,“我演了什麼了我?”
陳母這回都懶的理睬。
老伴一走,陳父獨自在門口唉聲歎氣,“兒子,你爸我這回為了你的幸福,可是連老命都拼上了。”
陳父吸吸鼻子,“真冷。”
他腳步飛快的進家門,沖站在屋簷下的兩人說,“都站著幹什麼?
去洗手吃早飯了。”
黃單問道,“在哪兒洗手?”
陳越帶黃單去衛生間,拿了香皂抹他兩只手上,“見到我爸媽了,覺怎麼樣?
不張了吧?”
黃單說,“更張了。”
陳越在他臉上吧唧親一口,“沒事的,有我呢。”
等到黃單跟陳越去客廳,早飯已經擺桌上了,碗筷也在。
陳父和善的說,“坐吧,包子是剛出鍋的,趁熱吃。”
黃單看一眼始終都沒搭理自己的陳母,他在旁邊坐了下來。
陳母沒反應,陳父跟陳越父子倆換了個眼。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倆看黃單的舉,就不約而同的想到一塊兒去了,腦子裡也同時蹦出了幾個字——擒賊先擒王。
陳越夾一個白胖的包子吹吹,咬一口就開始誇贊,“媽,你寶刀未老啊。”
陳母說包子餡有好幾種,“吃出來什麼味了嗎?”
陳越滿都是牛白菜味,“的味道,是吧,黃單。”
黃單說,“我還沒吃。”
陳越的眼角一,什麼豬隊友,這就是。
黃單覺得陳越才是豬隊友,從他一上桌,老兩口的餘就一直在他上,他吃都沒吃一口,要是給了回應,那不是逗老兩口嗎?
陳父不停咳嗽,老病了,咳起來不挑時間不挑地點。
陳母看老伴咳的一張臉通紅,就在桌前側過臉對著地上咳,也沒去外面,邊上的年輕人卻沒出一丁點嫌棄厭惡的表,多了個心思。
像這種時候,小輩多都會覺得髒。
陳母尋思著事,耳邊突然響起什麼,“叔叔要不要喝點水?”
還沒說話,就聽到年輕人又說了一句,“阿姨,哪個是叔叔的杯子?
我去給他倒杯水吧。”
陳母跟兒子說,“你去給你爸倒水。”
陳越說,“黃單離茶幾近。”
陳母瞪他一眼,他放下碗筷站起來,“我去我去。”
陳父嗓子幹,越咳越,他喝幾口水才緩了緩。
咳嗽聲沒了,飯桌上又變的安靜。
陳越喝了兩碗粥,“媽,你別老這麼看他,他吃不好。”
陳母一張老臉瞬間就尷尬了,事真做了,心虛,就沒能想出辯解的說詞。
陳父趕把話題叉開,不然老伴就下不來臺了,“兒子,去給你爸裝碗粥。”
陳越一去一回,不到兩分鐘,生怕黃單點委屈。
包子是專門為黃單蒸的,這是心照不宣的事,他一般時候只能吃兩個,今天多吃了一個,還笑著說很好吃。
小輩是在撒謊,還是說的真心話,老兩口能分辨的出來。
陳母雖然沒笑,但臉上的表不再那麼板著,手不打笑臉人,況且還是這麼一個氣質跟家裡格格不,渾上下都挑不出刺的年輕人。
吃過早飯,陳越把黃單帶到房裡,“你睡一會兒吧。”
黃單睡不著。
陳越正道,“你現在的氣看起來不怎麼好,黑眼圈都有了,我建議你睡一覺。”
黃單了大子上床躺著,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陳越沒出去,就搬了個椅子過去往下一坐,架床上,儼然是一副堅決死守到底的架勢。
窗外的陳父陳母看到兒子那樣兒,想起老母守著小崽子的形,一模一樣。
陳父在窗戶上拍兩下,兒子出來。
陳越拉拉頭發,拿了煙跟打火機走出房間,老兩口在客廳裡等著呢。
陳母先開的口,“他是做什麼工作的?”
陳越拿煙出來,在煙盒上點了點,“建築師,畫圖的。”
陳父冒了一句,“那不是很廢腦力?”
陳越說可不是,“他辛辛苦苦畫張圖,客戶不滿意就得改,改到滿意為止。”
陳父似乎有,“那是沒辦法的事,有的客戶是外行,本不懂設計,就是個暴發戶,除了錢啥也沒有。”
陳越把打火機往桌上一丟,“不是,爸,你說暴發戶的時候,幹嘛往我上看?”
陳母搶在老伴前頭說,“你們父子倆別把話題扯遠。”
陳父說,“那孩子沒有走歪,一直很優秀。”
陳越勾勾,“是啊,他上學的時候不出去玩兒,每天認真學習,考試考滿分,是大家眼裡的天才,畢業以後努力工作,沒有給自己放假。”
陳母下結論,“別人家的兒子。”
陳越,“……” 陳父納悶道,“兒子,你說他跟你一個年紀,他怎麼看著比你小很多?”
陳越扯扯皮子,“這不是廢話嗎?
我以前風吹日曬的,皮都糙了。”
老兩口想起兒子艱苦不堪的那幾年,都沒有說話。
陳越暗罵自己,他說笑,“主要還是黃單長的好看,是吧爸媽。”
陳母擺弄擺弄桌上的茶,“好看有什麼用,又不能把好基因傳到我們家。”
抹抹眼睛,“我進屋躺會兒,誰都別進來煩我。”
父子倆互看一眼,都歎口氣。
陳父說,“你也愁?”
陳越把目挪到院子裡,“愁啊,我想要我們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時候能開開心心的。”
陳父琢磨琢磨,“我去屋裡看看你媽,哭著呢。”
陳越說,“爸,謝謝啊。”
陳父在他肩膀上按了按,進屋哄老伴去了。
黃單一覺睡醒已經是中午了,他沒在房裡看到陳越,也沒自己出去,而是拿手機打對方電話。
陳越在外頭修剪花枝,一看來電顯示就趕回房,“醒了?”
黃單坐在床頭,發微,臉上有在枕頭上出的紅印子,還是帶花紋的那種。
陳越一看就心,他反手把門一關,正準備來個撲倒,門外就響起他爸的聲音。
“吃飯了!”
陳越額頭,得,在家是別想幹什麼事了。
午飯過後,陳父把陳越到院子裡聊天。
陳越往後扭脖子。
陳父往藤椅上一坐,閑閑的給自己倒杯茶,“別看了,你沒長視眼,就是把脖子扭斷了也看不到。”
陳越靠著椅背,胳膊抱在前,“爸,大冬天的沒有太上院子裡幹什麼?
你不嫌凍?”
“一年四季,也就這個季節能凍一凍,沒什麼不好的。”
陳父吹吹茶水上面漂浮的熱氣,頗有些驚魂未定的意味,“昨天我把你的事說了,你媽到了很大的驚嚇,我差點沒被趕出家門。”
陳越的面部一,那畫面他能想象得到,“不是讓你先試探的嗎?”
陳父哼了聲,“還試探呢,你今天過來,昨天才跟我說,時間這麼趕,試探除了讓我費心思,其他什麼用都沒有,還不如直截了當點,反正頭一刀頭一刀。”
陳越嘖嘖,“薑還是老的辣。”
陳父的眼睛一瞪,“在我這兒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著樂。”
陳越也給自己倒杯茶,“行,那我就不著樂了,我大大方方的樂,爸,這回多虧了你。”
“你爸我好多年都沒在你媽面前那麼張過了,說話的時候舌頭都捋不直,膽戰心驚的,就怕一時想不開,蹲在大門口拍大哭鬧,你是知道的,那場面沒法看。”
陳父說著說著就長歎一口氣,“兒子,還好你媽有個不大不小的病,就是耳子,我上午跟說了很多,看樣子是聽進去了。”
當年兒子想不跳樓以後,他們就沒敢再幹涉兒子的問題了,怕人再出個什麼事。
陳越猛地抬頭,“這麼說媽同意了?”
陳父說,“反正最壞的況也就是今天這樣,往後不會更壞了。”
陳越說謝謝爸,他知道對他媽做思想工作很難,所以才先讓他爸打頭陣,畢竟兩口子過了大半輩子,對彼此都很了解,通起來要容易些。
陳父心裡頭不是滋味,“你要是才跟人認識一兩個月,或者是一兩年,三五年,你爸我都不會替你說一句話。”
偏偏是十幾年,從年到年,即將三十而立,這個度太大了,一路走到今天都沒有放棄過,哪兒可能放棄得了,別指了。
一陣短暫的靜默過後,陳越把疊的放下來,上半前傾點,“爸。”
陳父一看兒子這麼個樣子,心裡的警鐘就頓時大響,他拿著茶杯往後靠靠,拉開點距離,“有什麼就說,別給我來這一套。”
陳越說,“下個月初七你要跟我媽去一個地方,不對,要早兩天去,初五從家裡。”
陳父皺皺眉頭,“怎麼,又給我們安排了旅遊?
取消掉年後再說吧,天氣好點兒,可以看看花花草草什麼的。”
陳越說,“不是旅遊,是去參加你兒子兒媳的婚禮。”
陳父驚的站起來,手裡的茶水都晃了幾晃灑出來不,“婚禮?”
陳越把人拉回藤椅上面,還順便給他把茶杯端走了放小木桌上,“爸你小點聲,別把我媽給招來了。”
陳父口大幅度起伏,一張老臉難看的很,他邊點頭邊說,“先斬後奏是吧,兒子,你有種,這一招都敢使了。”
陳越笑著說,“我這不是傳的您老人家嘛,有其父必有其子,您說對吧?”
陳父氣的火冒三丈,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兒子還留了這麼一手,“昨天在電話裡怎麼不一起說了?”
“我怕你吃不消。”
陳越拍拍上不存在的灰塵,“其實吧,是我喜歡了他十四年,一直著他不放手,就是所謂的單相思,一廂願,前段時間他才願意跟我在一起,婚禮的事是他提的,當時我笑的合不攏。”
陳父滿臉的難以置信,他以為這十幾年是兒子跟那孩子的十幾年,哪曉得是兒子一個人的。
自己攥著一頭,另一頭是空的,再怎麼使勁怎麼努力也沒什麼用。
陳越自顧自的說,“本來我還想著怎麼跟他提結婚的事比較好,沒想到他先提了,你說我能不高興嗎?
早點辦了我心裡踏實。”
陳父心生慨,兒子單方面的堅持讓他無話可說,他起背著手來回走,這是命吧?
如果不是命還能是什麼?
“兒子,你確定你對他的心沒變?
還跟最初的時候一樣?
爸的意思是,婚姻是很神聖的,也需要慎重,別害了自己,更不能害了別人。”
陳越挑眉,“不然呢?
我三十了,又不是小孩子,結婚意味著什麼我一清二楚。”
陳父斟酌道,“兒子,有句話爸說了你別不樂意聽,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真得到了發現也就那麼回事。”
“也有例外。”
陳越打了個哈氣,手指的指叉在一起,“還有句話什麼時間能沖淡一切,是這樣說的吧?
在我這兒不管用。”
陳父的臉一板,就是命,“沒出息的東西!”
兒子把最好的時間都花在那孩子上了,要是對方還是不願意跟他在一起,那真可悲。
陳越聳聳肩,不覺得那是什麼丟人的事,“爸,這事還要勞煩您跟我媽說一聲,要是您不願意,那我自己來,就是到時候還得您出面,畢竟您才是一家之主。”
陳父不輕不重的踢他一下,“趕滾蛋!”
陳越起說,“驚喜突如其來,您是需要點時間來消化消化,我出去煙,有事喊我。”
陳父瞪著兒子出門的背影,悶聲不響的就把婚禮給準備好了,下個月七號,那不是連半個月都不到了嗎?
眼饞了十幾年,做夢一樣的吃到了裡,肯定會當個寶貝對待。
陳父歎口氣,得,老陳家的香火斷咯。
完了,這事不好說啊,一個不好就是要人仰馬翻的,陳父去門外找到兒子,要了煙蹲一邊了起來。
父子倆各懷心思的吞雲吐霧,誰也沒搭理誰。
廚房裡的氣氛不好不壞,黃單卷起袖子,抿說道,“阿姨,我來幫你洗碗吧?”
陳母刷盤子洗碗,沒說話。
黃單站在水池邊,主去拿抹布湯碗。
陳母把盤子從淘米水裡拿出來放一邊,“你出去,這裡不用你幫忙。”
黃單沒走,他眉頭,“阿姨,我從小就沒有父母,不知道怎麼跟老一輩相,我會學,我也會讓陳越教我,他說的我都會去聽。”
他不是油舌的子,話很,也不善於表達自己的緒,這麼一段話已經是前所未有,語無倫次的同時,又丟掉了所有的顧慮。
陳母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聲音夾在了碗碟撞的清脆響裡,有點模糊,“你知道我兒子喜歡穿什麼的襯衫嗎?”
黃單一下子就聽清了,“天藍。”
因為高一那年他穿過一件襯衫,是白的,陳越買了件天藍的穿,像裝,那時候的陳越連開心都小心翼翼,不敢表現的太明顯。
陳母在水龍頭底下沖洗幾下盤子,拿了塊幹抹布起來,“那你告訴我,我兒子喜歡喝什麼?”
黃單說,“牛。”
因為他喜歡喝。
陳母盤子的手一頓,又在下一秒繼續,“我兒子吃水果喜歡吃酸的還是甜的?”
黃單垂眼認真著碗口,他說,“酸的。”
因為他喜歡吃甜的,所以陳越不吃,久而久之,陳越就當了一種習慣,不自覺的改變了口味。
陳母把幹淨水的盤子放到架子上面放好,“我兒子有一個隨聲聽,是十幾年前的老款,他很珍惜,平時老拿出來聽聽歌,你知道他最喜歡聽的是哪首歌嗎?”
黃單說了歌名,“一首《簡單》,一首《甜》,一首《我只在乎你》,還有一首是《話》。”
一共四首,一首沒錯,陳母心頭一震,轉過面對著只比自己兒子矮一點的青年才俊,哆嗦著,想說什麼,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黃單輕聲說話,眼睛微微泛紅,“阿姨,我跟陳越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我們活了一個人,你問多個問題,我都能回答的出來,你把他給我吧,我會對他好的。”
陳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