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很低,染上點磁,有種戲謔調笑的味道。
聽的人惱火。
潯鳶面不改,嗓音悠悠的,“我聽說人在努力找證據證明什麼的時候,是因為這個人……”
話說一半頓住,沒有再往下說,垂了垂眸,沒必要。
“因為什麼?”
停住,左庭樾卻不放過,淡淡反問:“繼續說。”
潯鳶抬眼看他,神淡下來,“不想說。”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不說,左庭樾也不再迫,自說自話般:“你說的沒錯。”
潯鳶眼底劃過訝異,是聰明人,瞬間聽懂左庭樾話里的含義,左庭樾同樣是聰明人,讀懂未說出口的半句話,也明白為何不再說出口。
沒關系,他來。
潯鳶看向他的瞳孔,漆黑如墨,英俊的臉孔,臉不紅氣不,說出的話沉甸甸的惹人心。
什麼沒錯。
惱恨地想著。
左庭樾見不語,心底嘆息一聲,何必非要說出來,自己人,低低頭,不丟人。
他略低眸,低視線,對上的眼,有種在面前放低段的意味,清俊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我是想你做我人。”
“我在意。”
“我喜歡。”
他一字一句,嗓音不高,話出口繾綣,又有他的特,霸道強勢,說這種話的時候也果決。
“想明正大在你邊護你。”
潯鳶眉頭輕,“我不需要你護著。”
“左家和晏家兩家就生你一個脈,若是因我出點事兒,我承擔不起。”
偏頭,話語堅決,拒絕的姿態擺的很明顯。
左庭樾如果出事兒,誰能容忍,港城和京都免不了翻一翻,可不想擔這份因果,擔待不起。
“信不過我?”
他咬牙,聲音低啞下來。
潯鳶看著他,并不言語,緒都在這雙清湛湛的眼里,水洗一樣的眸子,冷下來時讓人心煩。
左庭樾剛消下去的那點煩躁涌上來,比先前更甚,有時候真想開這人的心看看在想什麼。
但,又能會的心思,他抬手松了扣,悶得慌。
“你呢?”
左庭樾索直白說,“把命賭上去要一個結果?”
潯鳶心狠狠地一,瞳孔放大,嗓音維持著平穩說:“我沒想過我會出事兒。”
盯著他的眼,“事我是一定要做的,你既懂我,就不要攔我。”
潯鳶大力拂開左庭樾鉗制的手,走到落地窗前。
左庭樾沒再攔,看著的背影,孤零零的,充滿蕭瑟,又著孤注一擲的勇氣和決絕。
他沉沉地問:“接近王澤凱是故意?”
氣氛抑著,潯鳶沒再繼續用調笑的方式糊弄他,“嗯”一聲,承認就是故意接近。
實際上回京後的每一步都是算好的,高調接手商氏集團,改組運行模式,拔除商氏部的患,將權力牢牢抓在手里,順水推舟接王澤凱的好意……
左庭樾看著冷淡的神,一時無言,越了解越心疼,能懂的做法,心疼的種種遭遇,卻也惱怒將他排除在外的行為。
“我幫你。”
他沙啞著嗓音說。
潯鳶就只是自顧自地看著他,沒言語,清清淡淡的眼神,對的了解在這個時候占據上風,是沉默地回絕。
這晚兩人誰都沒能說服誰,又陷先前的狀態。
次日的新聞上,商氏集團前董事因賄罪、挪用公款、惡意競爭等被逮捕,商氏的公關部早就做好準備,一系列預案啟,與此同時,潯鳶創辦了兒慈善基金會,大批匯款打過去,商氏的票在經歷小幅度下跌後呈現出上漲的趨勢。
王澤凱聽到消息,約出門游玩,潯鳶以行程安排太滿為由拒絕。
晨起,潯鳶喊上商鹿去郊區祭拜父母,商鹿前陣子飛到國外忙學業上的事,剛回國。
這段時間潯鳶的作大,出于安全方面的考慮,姜堰開車護送兩人,同行的還有保鏢。
*
大年二十八這一天,杜家,舒家,李家,紛紛有人上門,來的都是各自家族里的長輩,是和老太太話家常,潯鳶在一旁陪著,到離開的時候,商家老太太將潯鳶推到人前。
老太太的意思已經很是明顯,三家人不約而同表態,今日既然愿意過來,便還是認商家的恩,潯鳶對此并不意外,聰明人會做出恰當的選擇。
晚上潯鳶和季瀾清在會所見面,默契地沒有提蘇錦年,這人卻是無孔不的,敲門而時都不帶等人應答的。
季瀾清看見他就頭疼,蘇錦年是個游戲人間的子,浪公子哥,自由主義,娛樂至上,對人有紳士風度,但就這樣一個人,會做出一件不面的事,盡管并沒打算和那個服務生發生什麼,這種被人干預的覺仍舊讓覺得苦惱。
“庭樾也在京都,他爸媽回國。”
蘇錦年扭頭對潯鳶說,將好友的消息出賣給。
潯鳶笑容不落,隨口說:“在就在。”
是不會去找他的,前幾天話說絕,沒有再見的必要。
蘇錦年也沒勸,只是掏手機給左庭樾發消息,怎麼做就是他們的事,這倆人的心思誰也琢磨不,或許過段時間會更明朗。
潯鳶起去外面氣,走廊的盡頭,窗戶大開,裹挾著寒意的冷風灌,吹散上的熱意。
“商小姐”
後有人喊,聽清是王澤凱,心下一嘆,轉笑容沒有破綻,連角上揚的弧度都是恰到好的閑散。
“王”
寒風略微吹的發,幾縷青凌,白暈出紅意,人姿態,韻味十足。
王澤凱眼神一深。
“商小姐”
“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吹風?”
他語氣溫,關心之意明顯。
“屋里悶,暖氣太足,熏的人頭腦發熱,吹冷風讓人清醒。”
潯鳶話語浸著冷風,清冷又散漫,像是閑聊,卻說的蠻細致。
王澤凱看微紅的眼,比江南煙雨迷蒙的霧更迷人魂魄,他微笑,問:“那商小姐現在清醒了嗎?”
潯鳶搖頭,“并沒有。”
“那看來俱樂部的景致和風不能打商小姐”,王澤凱話音轉變:“我知道有個地方風景獨好,商小姐可愿意一觀?”
潯鳶看著面前的人,他是認真邀請,想起包房里的兩人,還有那個同在京都的人,嫣然一笑。
“好啊。”
“只是王來這兒是孤一人?”
潯鳶揶揄地看向他,拖長尾調。
王澤凱溫笑,聽的話張口就來:“這時候,誰都比不過商小姐。”
讓服務生回包房拿的手包,順帶告知季瀾清先離開。
季瀾清皺眉追問:“是自己離開?還是跟人離開?”
服務生斟酌幾秒,實話實說:“是和王家爺。”
季瀾清先是訝然又是了然,讓他離開,回首,對蘇錦年笑的不懷好意。
“潯潯和王澤凱出去玩兒,你朋友沒希。”
季瀾清對左庭樾沒好,敬佩他在商場上的手段,承認他的能力,但站在潯鳶的立場,們從小一起長大,只能潯鳶欺負別人,憑什麼讓他欺負。
蘇錦年也聽到服務生的話,心里罵王澤凱不是個東西,又氣左庭樾沒用,自己人都能讓人拐走,但他不敢說,惹不起他。
“那可未必,出去玩兒能說明什麼。”
不僅不敢惹人,還得給左庭樾說好話,邊說邊拿手機給左庭樾發消息。
“不能說明什麼,但是潯潯沒和姓左的出去玩兒。”
季瀾清語氣很嗆,“姓左的”這種稱呼都說出來,是真對左庭樾不滿。
蘇錦年識趣地閉,不再說他倆。
*
潯鳶坐上王澤凱的車,沿著環城高速向郊外駛出,不知道王澤凱要把帶去哪里,也不問,安靜坐在車上。
“不問我帶你去哪里?”
拐過一個彎道,王澤凱偏頭看一眼,線條流暢麗的側臉上淡靜如水,從坐姿到神都著閑適。
潯鳶上有一種魔力,初見就給人與眾不同的覺,越接越著迷,想靠近,開一層層的表面,一探究竟。
就像今晚,潯鳶先前拒絕他,他本以為不會同意跟他出來,不僅同意,甚至毫不問,始終從容不迫,讓人看不懂。
“一會兒不就知道。”
潯鳶語氣淡,稍頓,染上笑意,“怎麼,王圖謀不軌?”
王澤凱被噎,而後覺得好笑,“若是圖謀不軌怎麼樣?”
他話里有似有若無的曖昧,潯鳶不解風地回:“我不做假設。”
“商小姐還真是與眾不同。”他贊嘆。
潯鳶反駁:“難道不是獨一無二?”
王澤凱聞言笑出聲,他笑聲偏清潤,好聽,“這二者有什麼區別?”
潯鳶不出聲,以靜制,是故意拂他,好臉給太多容易讓人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王澤凱不在這上面耗時間,嗓音在夜里多了和引。
“潯鳶小姐”
他喊,“商小姐”和“潯鳶小姐”,稱呼的轉變一瞬間就能聽出來,後者更顯親。
潯鳶直覺不善。
果不其然,王澤凱說:“明人不說暗話,我是對商小姐圖謀不軌,但絕不會行齷齪之事,這點潯鳶小姐大可放心。”
在潯鳶意料之中,“嗯”一聲算作回應。
“潯鳶小姐是不信嗎?”
“沒有。”
潯鳶蹙眉,道:“你說了,我知道了,還要怎麼相信。”
王澤凱再次被噎,總是語出驚人,有令人無言的本事,他不免生出好奇,潯鳶和港城太子爺的事雖沒有傳的沸沸揚揚,但二人不曾遮掩,圈子里又沒有,他是知曉的。
“潯鳶小姐和左先生也是這樣相的嗎?”
想到就問出來。
潯鳶聽到,眼底飛快閃過一抹寒意,了頭發,漫不經心的嗓音,“你想知道?”
調笑的語氣,卻倏然泛出寒意:“你和他比?”
王澤凱面一變,從高速口出去後,靠邊停車。
“刺拉——”
剎車很急,潯鳶慣向前傾,安全帶發出急促的聲響,沒有回正,王澤凱的就從側方上來。
沒到,但架勢擺的很足,迫襲來,潯鳶面不改。
“聽商小姐的語氣,是對我不滿意?”
他出聲,聲音卻沒有像他的作一樣急迫。
潯鳶目看向他,清清淡淡的眼神,有看破人心的力量。
“你心知肚明。”
冷淡的話語,甚至讓王澤凱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明白,他思考,回想兩人方才的對話,就因為提到左庭樾?
“你對我的私事很興趣麼?”
潯鳶不耐煩等他說話,再次出聲,語氣依然很涼淡。
王澤凱茅塞頓開,或許不是因為左庭樾,是他過界關注的私,到逆鱗。
“抱歉,潯鳶小姐。”
他道歉,而後說:“潯鳶小姐說話很傷人。”
潯鳶笑了笑,冰雪消融一樣的漂亮,推了推他的肩膀,說是推,但力度不大,更像是遞臺階。
“還走麼”
跳過這個話題,不再追究他剛才言語的不當,順勢接他的示弱和裝可憐。
人上淺淡的清薄香飄在鼻尖,淡薄又魅,是能令人上頭的存在,王澤凱眸發暗。
“潯鳶小姐,我對你有些意。”
他話說的很直白,實際上他的想法比他說出口的話更加赤。
潯鳶瞥他一眼,淡道:“開車。”
王澤凱有些矛盾地想,是在說開車還是開車,他真的想誤會的,但理智告訴他還是老實點。
車子一路行駛到目的地,這期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一個是懶得說,一個是怕分心。
寒山寺。
兩人在半山腰看山上山下的風景,沿途的路燈亮著,千頃梅林,競相開放,不勝收,山頂上,鐘聲清揚,置其中,像在人間仙境。
“這里可能讓潯鳶小姐喜歡?”
潯鳶點頭,“好的景的確能讓人暫時忘記不愉快的事。”
“你說是嗎,王?”
王澤凱:“比起眼前的風景,我還是更喜歡人。”
潯鳶淡笑,眉眼人,“佛門重地,王還是不要胡思想的好。”
王澤凱訕訕。
天已晚,潯鳶和王澤凱兩人在寒山寺投宿一晚,第二日才下山回去。
兩人下山時到來寒山寺游玩上香的人,潯鳶急著趕回城里,并沒在意,只是,等回到集團後,給手機充上電,就看到來自不同人的轟炸信息。
點進去,基本都在問是不是和王澤凱在寺廟過夜。
潯鳶眉擰了擰,不知道這是打哪兒傳出來的消息,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