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莊念筷子上的菜沒銜住，掉在桌子上。
夏青川無奈的搖了搖頭。
“知道就知道吧，不然小顧總太可憐了。”趙田陳湊近夏青川耳邊悄悄說。
夏青川也沒反駁，由著去了。
周易深深嘆了口氣，把替顧言屈的話生生憋回肚子里。
真要屈，他們兩個又有誰不委屈呢？
“沒什麼大事兒，不用惦記，就是發燒了有點咳嗽，他怕傳染給你就趕去打針了。”周易笑著說。
莊念，“...”
怎麼可能會傳染，他們兩個現在連空間都是不重疊的，甚至沒吹過同一片晚風，何談傳染？
莊念的格在集活力不算活躍，但絕對會在關鍵的時候蹦出幾句經典的玩笑話逗得大家都開心。
今天他從那頓午飯之后就變得格外沉默，偶爾發呆的時候會輕輕蹙眉，但大多數時候都在溫和的笑。
只有了解他的朋友才能看出他的狀態很差。
夏青川和趙田陳送他回家，他也見的一路沉默。
“我今天是不是太悶了。”莊念扶著車門對趙田陳和夏青川說，“對不起。”
夏青川張了張，想說什麼又頓住了，笑了笑說，“和我們這一群人你不用說對不起。”
“和顧言更加不用。”他補充道。
莊念一怔，抿了抿。
這天莊念沒有先回房間，照舊只點了一盞落地燈，在沙發上發呆。
顧言早就不忙了，為什麼不回家呢。
就因為他有心躲著，他就連家都不回了？
他可以趕自己走啊...可以回來跟他發脾氣...甚至可以像從前在醫院里那麼霸道的用錢來威脅他...
就算再怎麼喜歡，顧言也不用退讓到這種地步...
一時間莊念的腦子里好像想了很多事，揪著一條線去深究時又發現想理清的仍是一片混沌。
混沌的盡頭是他消失了的記憶。
最后他的腦子妥協似得只反復出現一條信息：
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顧言病的要去打針，他怎麼就沒發現呢...
他的倏忽顯得那麼冷漠，顧言不氣嗎？
莊念抱著雙膝，下點在摞起來的手臂上，沒打采的眨了眨眼。
那盞燈他平時也會點著，顧言進門時屋里靜悄悄的，沒覺出什麼不同，垂著眼換上拖鞋。
嗓子又疼又，他想咳卻皺眉著，從口道理出含片放里，一回，發現莊念正坐在沙發上看著他。
“咳...咳咳...”顧言猝不及防的咳嗽出聲，右手握拳虛抵在邊，“怎麼還沒睡。”
莊念咬著沒說話，從沙發上下來，沒穿鞋跑進廚房盛了碗溫著的川貝雪梨湯。
“喝。”他很久沒有主和顧言說話了，像是被圈養的狼崽子，沒良心。
顧言掃了眼，碗口上騰著的白霧帶著甜味兒。
他輕輕一笑，接過來喝了個干凈。
碗沒遞回去，擱在旁邊的鑰匙臺上：
“用不著自責愧疚，我想瞞著，你當然不會知道，已經好多了，不要難過。”
他的視線輕輕過莊念眼角微垂的眉眼，落在側的手抬起一寸，想到什麼又垂下去，輕輕笑了笑。
莊念突然覺得鼻酸，酸的發疼，說不清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傷心。
生病的人是顧言，一句關心也沒有得到的也是顧言，最后卻是他被寬了一句‘不要難過’。
顧言說話的時候沒太去看莊念，也并沒有發現莊念紅了的眼尾。
他自然踢掉腳上的鞋，蹲下去，隔著料拖起莊念的腳踝，一只一只穿在對方腳上。
“地上涼，會冒。”
顧言對鞋子有潔癖，住院時他就發現了，他穿的拖鞋別人從來不換著穿，他自己也會很刻意的在離開時把鞋子放進柜子里。
現在那雙鞋套在自己腳上。
莊念覺得嚨干，又立刻憑借醫生的專業素養知道冒不會這麼快被傳染。
心臟像是被人了一把，向著提著，他慌張的退了一步。
本來有很多話想說，最起碼也要說一句對不起，再補一句謝謝。
可眼下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嗓子的厲害，被過的腳踝燒燙著，讓他只想逃跑。
“那你...你早點休息。”說完，他就真的踏著那雙不太合腳的鞋磕磕絆絆的跑走了。
顧言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被一碗雪梨湯暖著的神倏地暗了下去。
玄關的落地燈將他的影斜斜投在地面上，孤零零的。
這一夜顧言睡得不安穩，半夜又燒起來。
莊念送進來的白開水被他喝，他起去客廳找水喝。
房門才一打開，衛生間亮著的從虛掩的門出來。
沒刻意藏著，拖鞋踏在地板上是有聲音的，可里面的人卻聽不見一樣。
窄窄的門里，莊念坐在地上，出半張無措的側臉，正用刷鞋的塑料刷狠狠蹭著腳踝。
白玉的皮在作間變猩紅。
那是他過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