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念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跑,左手無意識的抓撓著右肩。
顧言跟進來把他推到墻上時心底的驚慌無措攀至極限,莊念幾乎喊出來,“別我!”
顧言垂眸凝著他。
莊念淡藍衛的領口因為揮開他的作落,出右側的鎖骨,那里紅了一片,他從上車就開始無意識的抓了。
顧言輕輕皺眉,墨的眼底罕見的出些委屈來。
莊念可以和何歲擁抱,可以自然的夏青川,可以溫和的接每一個人,唯獨他不行。
“不舒服?”他淡聲問。
此時此刻這個問題無疑是有雙重含義的。
顧言是在問莊念是不是不舒服,也是在問莊念,看到他把微信給別人,是不是覺得不舒服。
可他偏偏沒有把這兩個問題分開來問,帶著些自欺欺人的分,想得到同一個答案。
可莊念只是平靜的看著他,連那一驚慌也在抬眼時消失不見。
“我只是不習慣毫無預兆的接而已。”他溫聲說,“你嚇到我了。”
他的解釋聽上去那麼合理,表現的又那麼平和,平和的讓人覺得疏離。
衛生間正好有人出來,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他們兩個。
莊念輕輕擰眉,側過離開。
他這一晚上都是沉默,比以往的每個時候都沉默。
他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就像無法說清自己的心一樣。
一頓飯吃的夏青川膽戰心驚,終于把何歲送走,車上只剩了三個人。
如果說夏青川從前還因為莊念取向的事發愁,那麼今晚之后他就豁然開朗了。
他看得出莊念在乎顧言,只是莊念自己不清楚罷了。
雖然不能在回憶的部分刺激莊念,但要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還是要推他一把。
“剛才那個小男生漂亮的,不考慮發展發展?”夏青川突然這樣說,顧言怔了怔,和他對視一眼就明白了意思。
“嗯。”顧言順著應了一聲,卻聽不出他是在肯定那句‘漂亮’,還是在回答那句‘可以發展’。
莊念向窗外的眼睛輕輕一眨,卷長的睫緩慢的簌了簌,突然有一種心跳變慢了的錯覺。
只要遇到顧言,他這顆心上就像栓了看不見的繩,繩的另一端握在顧言手里。
一句話,一個作,就控著那條繩子把他的心拽起來或者拉下去。
夏青川笑笑,“這樣也好的,何歲那小丫頭看著也不錯,莊,你也可以發展發展。”
“我把他當妹妹。”莊念咬了咬。
被牽著鼻子走的覺他自控不了,但他想擺,想逃離的心思沒變。
他無意識的銜著,用牙齒碾著那一塊無辜的,舌尖抵上去有一種生了銹的時倏地笑了一下,“不過遇到合適的我會試試。”
夏青川從后視鏡里撇了一眼,食指原本敲在方向盤上,見莊念那種不達眼底的笑意指尖慢慢停了下來,有些不忍心再說了。
那種笑容夏青川看得多了,從前那七年,每次莊念把他去家里,進門時都能看到他這樣笑。
像是小孩子了傷,模糊疼的冷汗直流,卻怕家長擔心,怕哭出聲了傷口會更疼,所以強忍著的模樣。
現在終于不用再忍了,可以大聲說出自己的心意了,他卻什麼都忘記了。
夏青川簡直拿他沒辦法,狠下心來跟著笑,”莊,你心不好的時候才這樣笑,怎麼了?“
莊念淡淡的目從后視鏡里與夏青川對上一瞬,語氣也淡淡的,“神病患者的緒值得仔細琢磨嗎?”
他太平靜了,所以用神病患者形容自己的時候才會讓聽的人覺得難過。
顧言和夏青川同時蹙了蹙眉。
“說什麼呢,誰說失憶就神病了?”夏青川嘖一聲,“你可是個醫生。”
莊念知道邊這幾個人是最關心他在乎他的,就算真覺得自己神有問題也不該用這樣的狀態說出來讓別人為他牽心。
“我開玩笑的。”莊念笑了一下。
他的緒有些失控,偏偏又說不清失控的節點在哪,克制的有些辛苦,下車的時候沒控制住力氣,車門在后狠狠的摔了一下。
“呵,火氣夠大的。”看莊念這樣夏青川其實高興的,反應大代表在乎。
他從前就跟莊念說過,會發脾氣的人才是真的活著。
莊念就算失憶了,也沒改掉他什麼事都在心里的壞病。
“他...”顧言沒急著跟上去,倚在夏青川車門上點了一煙。
夏青川知道顧言想說什麼,怕這樣的刺激莊念不住,心疼莊念。
“總不能看著這小傻子誤歧途吧。”夏青川搖了搖頭,“莊均澤那老王八蛋從前是不是經常用莊念的取向問題刺激他?不然不至于在潛意識里也繼續折磨莊。”
顧言被這個問題問的心尖一疼。
他從前總以為自己已經把莊念保護的足夠好,可那時的他也還是個孩子,不知道除了被他撞見的折磨之外,莊念其實還承著更多。
“莊念的緒不好,我剛剛之所以故意刺激他,是覺得無論用什麼方法,得先讓他發泄出來。”夏青川也是無奈使用疼痛療法。
“莊太能抗了,他把緒繼續積攢在心里對他的病沒好。”夏青川正道,“顧言,別太由著他。”
莊念剛醒來那陣子,夏青川最擔心的就是顧言一腔得不到回應,抑久了會失控,會傷害莊念。
被急了的獅子自己都能撕碎了,何況是別人。
可他還是低估顧言了,顧言是一只發狂了也記得保護好莊念的獅子,他只會撕碎他自己。
“你把他保護的太好了,適當的時候也得推他一把,他已經不像剛醒來那陣子那麼脆弱了,不會一嚇唬就暈倒的。”
夏青川和莊念的關系就像異的親兄弟,是莊念的哥。
當初別人都放心把莊念給顧言的時候只有他不放心,他信不過顧言,就算顧言守著莊念一年他也信不過。
因為他只見證過莊念因為顧言疼,因為顧言瘋,甚至因為顧言死過。
一年的守候和莊念被監聽七年想要保護他的心還差得遠。
但現在他信了,在莊念一次次把他忘記,一次次無意識的傷害時顧言的照顧和忍中信了。
是外放的,大聲說出來是因為需要被回應。
可顧言的卻不是這樣,他說出來只是為了讓莊念知道他在。
他把真心擺出來,無所謂莊念要用刀剮還是用劍刺,他不在乎自己,他只在乎莊念。
就算夏青川是親哥,他也堅信在這個世界上對莊念最好的人是顧言。
“我們當初都以為他見到你之后會一睡不起,可他還是醒了。”夏青川沖他挑了挑眉,“我和周易都是醫生,但能治好莊念的只有你。”
“因為你他。”夏青川思忖片刻又說,“他之所以只對你反應這麼大,說明他也你,只是他想不起來了。”
顧言煙的手微微一滯,轉拍了拍夏青川的肩膀,“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