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
幾條火紅的金魚游過清澈的水，一張一合的里，吐出泡泡。
客廳一角的魚缸，正折著吊燈的，顯得格外炫目。
站在魚缸前，看著魚兒游來游去的小男孩，只覺得眼前微微恍惚了一瞬，忽地覺得腦子都有點不清晰起來。
刷刷刷。
他眼前出現了不從未見過的畫面，一張一張，一層一層，全部重疊了起來。
他幾乎有些站不穩。
“小天，怎麼了？”
後，有人一把扶住了他，急切得開口：“你沒事吧？”
下一刻，小男孩眼前的畫面恢復了正常。
他從眩暈中回過神來，有些愣愣地看著周的一切。
天花板上的藍飛機吊燈，是他八歲的時候，喜歡看一部做“飛機俠”的畫片，然後吵著鬧著要裝的；
客廳角落里的魚缸，游著三條小小的金魚，那是他在夜市的小魚攤里，撈了一個小時撈出來的；
還有最中央的淺皮沙發，上面七八糟的，有圓珠筆的痕跡，有水彩筆的痕跡，還有墨水的痕跡，這都是他不同年紀拿著筆涂抹上去的。
“小天？”
“小天！你怎麼了？”
“不舒服嗎？”
一只溫暖的手按在了他的額頭上。
寧天猛地抬頭，站在他面前的，是年輕了十多歲的母親寧荷。
圍著圍，表擔憂，但眼尾沒有皺紋，眼神十分清澈，沒有經歷過任何的傷痛，就像個普通的、家庭幸福滿的年輕媽媽。
“小天，”寧荷蹲下來，看著寧天，帶著關心和急切：“你哪里不舒服，告訴媽媽。”
寧天猛地回神，他立刻搖頭：“不……沒有不舒服。”
他的聲音有些抖，卻抱住了寧荷，帶著幾分屬于小孩子的撒：“媽媽，我想吃你做的紅燒。”
“你個小饞貓，”寧荷刮了他的鼻子一下：“別急啊，馬上好了。”
“待會兒吃年夜飯啊，都是你吃的菜。”
“可別和之前一樣吃得太多，撐得肚子疼。”
寧荷說完，了他的腦袋，隨後起：“那你在這里看電視吧，媽媽去做菜了。”
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你爸也快回來了，記得給他開門。”
說完，寧荷轉離開，一頭扎進了廚房。
聽著叮叮當當切菜的聲音。
聞著悉的飯菜香味。
寧天有些恍惚，隨後忍不住低聲開口：“真的回來了。”
“小天，這一點，還是要多謝你。”
如果不是小天，寧天不知道還要多年，才能將時間法則，修行到“超化”的境界，才能回溯時間，回到他最初的憾之中！
“不過……我這一次回溯時間，或許也不是第一次回溯了。”
寧天輕聲自語，想到了小舞曾給他留下的一句話。
一條蛇在吃自己的尾。
那是銜尾之蛇。
代表的不止是“自我吞噬”，還有“無盡循環”的意思。
“融合一個神尊中期的我，肯定是提升不了太多實力的。”
“融合一個神尊之上的我，才是最有可能的。”
“還有鎮仙塔……到底是什麼？又來自何？怎麼會鎮了‘未來的我’？”
寧天一下子想到很多，但他很快就停下了思考：“先不急，還有二十五年的時間，我有足夠的時間去想，現在……”
他環顧自己悉的家，笑了：“先從圓滿憾開始！”
吱嘎。
此時，對外的房門忽然被打開。
一個穿著灰棉服的年輕男人抖了抖上的雪花，走了進來。
正是寧天的父親，陳長祿。
寧天看到活生生的陳長祿，忽然頓住了。
他誤會了他十數年。
他以為他殺妻棄子，憎恨了他十數年。
可真相卻是除夕夜、下雪天。
毫無防備的陳長祿下樓見了他的大哥陳長福。
也是那一夜，陳長祿沒了，陳長福奪舍了陳長祿的。
然後，頂著陳長祿面貌的陳長福，剝了寧荷的靈脈，放了火，打算燒死寧荷……最後回歸帝都，和自己原本的妻兒團聚。
此時，陳長祿看到了兒子，當即舉起手里的塑料袋，笑瞇瞇道：“小天，猜猜爸爸給你買了什麼好吃的？”
“什麼好吃的，也不值得你大雪天跑出去啊！”
這時候，廚房的寧荷也拿著鍋鏟出來了，一臉責怪：“雪天路，也不怕摔了。”
“還不是你兒子喜歡吃魚，”
陳長祿笑著埋怨：“哎，我跑了好幾家菜市場都沒有，大過年的人家不出攤啊，還好我記得老張家會做這個，我跑人家家里求著買了一斤……”
叮咚叮咚。
陳長祿口袋里的按鍵手機忽然響了。
他連忙掏出來在聽筒上，很快，臉就是一喜，隨後立刻道：“阿荷，我下一趟樓……”
啪。
一只小手忽然拉住了他的角。
陳長祿低頭一看，是自己年的兒子。
寧天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爸爸，是大伯的電話嗎？”
“呃……是。”
陳長祿有些驚訝，寧天怎麼知道的。
寧天卻邁開步子沖到了門口，回頭笑道：“爸爸，你別下樓了，我去接大伯！”
說完，寧天打開門小跑著就沖出去。
重來的這一次，他會盡力，圓滿所有憾。
……
十年後。
杭城南，青鸞山頂。
一座簇新的道觀聳立在其中，白墻黑瓦，映照著周圍的蒼翠林木，別有一番趣味。
此時，兩道影出現在道館之外。
一男一，男人兩鬢微白，四五十的年紀，滿面憂愁，的正是花一般的年紀，得能掐出水來，只是俏臉上也帶著憂慮。
“爸，爺爺的病，真的能治嗎？”
“能治，要知道，我們來求的，可是麻神醫！”
說著，中年男人往前一步，拱手高呼：“麻神醫！江家江風，攜江小葉，特來求醫！”
“求神醫救我父親一命！診金隨您開口！”
道觀之，坐在團上的一個老者，聞聲看向了門外。
“喲，又有人來了。”
老者端起一杯熱茶，吹了口熱氣才往里送，直到喝了好幾口，才道：“老實說，小天，我不明白，你的醫在我之上，你的武力也十分恐怖，你幾乎是完的……怎麼就偏偏認我麻不為當師傅呢？”
麻不為想不通。
他對自己這個“小天”的徒弟很是疑。
十年前，在他最低谷的時候，忽然冒出來，說要當他的徒弟。
九年前，修葺了他在青鸞山的居所，幫他打出了“麻神醫”的招牌。
八年前，帶著他去了一趟西北，幫他徹底洗刷了冤屈。
七年前，讓他和妻團聚。
可以說，這個“徒弟”不像是徒弟，更像是他的恩人！
“我這些年，左思右想都想不通。”麻不為自言自語。
坐在麻不為對面的青年，微微一笑：“可能是我們有緣分吧，我覺得你當我師傅，不錯的。”
說話的青年，劍眉、星眸、薄，廓很深，材修長高大卻不壯，好似黑夜中的鷹。
“好了，時間也到了。”
青年緩緩喝了一口茶，隨後放下茶盞起了：“麻老頭，我該下山了。”
“下山做什麼？”
青年輕松道：“這一次，不是報仇，而是報恩。”
麻不為吃了一驚。
什麼“這一次”？
什麼“不是報仇”？
麻不為有太多的疑想問，可青年已經往前走了。
他昂著頭，邁著步子，一步步走出大堂，走向門口。
吱嘎。
道觀的大門被打開。
從屋外，肆意流淌在寧天的面龐之上，暖融融的。
他看著面前悉的江小葉和江風，笑道：“我師傅沒空，要治病，找我就行。”
新的故事，開始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