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叔叔,你怎麼哭了?”
陸景珩、姜梨結婚後,裴照野努力不去打聽姜梨的消息。
但和陸景珩真的太出名了,他還是不可避免地聽說,生了一對龍胎,哥哥陸今聿,妹妹陸今棠,陸景珩把捧在掌心,他們很甜、很幸福。
他也依舊克制不住……會想。
發瘋一般想。
而今天他作為優秀校友參加校慶,沒想到會在大學校園到他們一家四口。
他努力克制住心里洶涌的緒,如同普通校友一般,輕輕對點了點頭。
禮貌回應,眼神溫和、坦,沒有怨懟,沒有憎惡,更沒有不舍,仿佛,他們唯一的牽絆,真的不過只是讀過同一個大學。
他不停地告訴自己,活著就好。
這樣就很好。
可看著他們一家四口漸漸遠去的背影,他還是克制不住淚流滿面。
這些年,他真的好想。
夜深人靜,他會一遍遍回憶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那四年相依相伴的記憶,好像了支撐他活下去唯一的力氣。
他沒想到的兒陸今棠會忽然跑回來,還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塊巧克力。
“叔叔,這塊巧克力送給你。”
“巧克力可好吃了!我每次哭鼻子,哥哥都會給我巧克力,吃到巧克力,我就不想哭啦!叔叔你也吃巧克力!”
“叔叔,你要和棠棠一樣,每天都開開心心噠!”
陸今棠燦笑著將巧克力放到裴照野手中,就蹦蹦跳跳追上了爸爸媽媽和哥哥。
他們一家四口的影,很快就消失在拐角。
看著手中的那塊巧克力,裴照野更是克制不住捂住臉,哭得像個孩子。
姜梨生的這對龍胎,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孩子。
陸今聿像極了陸景珩,眼眸黑沉,小臉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姜梨他帶著嬰兒的小臉時,他眼睛會變得很亮很亮。
陸今棠則是姜梨的小版。
小姑娘眼睛亮得像黑葡萄,笑起來的時候,臉上還有兩個討喜的酒窩,溫暖、乖得不像話,甜到了人心坎里。
他真的很喜歡這兩個小娃娃。
而若不是他眼瞎心盲、不懂珍惜弄丟了,這兩個小娃娃,本該是他的孩子。
他本來不該是孤家寡人,他本來是能做爸爸的。
可他弄丟了,弄丟了,他生命中最珍貴的溫暖與明……
回去的路上,他開車有些心不在焉。
一輛卡車忽然從一側沖出來,他猛打方向盤,就從道路邊上沖進了河里。
劇烈的撞擊,讓他陷了短暫的昏迷。
混混沌沌之中,他竟做了一場夢。
他夢到他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八年前,他做完手,重新站起來的時候。
他沒有像記憶中那樣,斂克制,不擅長表達自己對姜梨的喜歡。
他奪回裴家、富貴傾城後,他恨不能把天底下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姜梨面前。
他對姜梨的,炙烈真誠,他也在臉上,看到了最明的歡喜與。
他們甜熱烈、海誓山盟,對彼此的好,毫無保留。
後來,秦暮雪回國,他也沒像記憶中那般,對生出憐惜,并為了一次次辜負、傷害姜梨。
秦暮雪第一次找到他,他就冷漠地揭穿了的真面目。
他使出雷霆手段,狠辣地出手教訓,讓狼狽痛苦、殘缺掙扎,再無法翻。
而他和姜梨順利領證,他還給了一場盛世婚禮。
穿著親手制的嫁,歡歡喜喜嫁給他,是他最的新娘。
後來,他們也有了一對特別可的龍胎。
男孩簡直就是他的翻版,孩則是像極了。
他們一家四口,溫馨又滿,是無數人艷羨的存在。
他牽著的手,走了很長很長的路,看向他的時候,眸中帶著明的喜歡,他們深彼此,至死不渝……
他的車窗敞開著,冰冷的河水,從窗口灌進去,他緩緩地撐開了沉重的眼皮。
他能覺出,他并沒有多重的傷。
他水很好,車窗開著,他很容易就能逃生。
可莫名的,他不想。
這些年,他真的太累、太孤單了。
十年前,也是這麼一個寒冷的冬夜,他心灰意冷,想轉椅,沖進河水中,送自己這個殘廢上路。
那天晚上,大雪紛飛,姜梨把他撿回了家。
從此,他不再孤單無依,他有了相依為命的姑娘,從此盈、有有家。
可今天晚上,也是在那條河,天空中也飄起了雪,卻再不會出現在他面前,說,裴照野,我帶你回家。
也再不會對他說,你不是一個人,我會永遠陪著你。
裴照野,我會讓你站起來!一定會讓你站起來!
更不會說,裴照野,我真的好喜歡你,此生不悔。
裴照野痛苦、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他又陷了那個溫暖的夢境中。
夢里,站在他們一起種下的那棵合歡樹下燦笑,“阿野,你快過來看呀!我們的合歡樹開花了!”
看到笑靨如花,他心里也歡喜。
他一步步走向,擁如懷,深深吻住。
風追過,淡紅的合歡花簌簌落在他倆上,明又雋永。
“爸爸媽媽!”
他們的龍胎,蹦蹦跳跳跑來要抱抱。
當著孩子的面,他不能繼續吻。
可看著和他們的小娃娃燦爛的笑靨,就算接吻被打斷,他心里也是甜的……
裴照野知道,這個世上,本就沒有重生這回事。
所謂重生,不過就是人在死前,走馬觀花看到的幻影,不過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可因為夢里有,他愿意長睡不醒。
沒有的家,不是家,不過是冰冷的牢籠。
哪怕他富貴傾城,心里也是空的、冷的。
日日夜夜的孤獨,碾碎了他的三魂七魄,讓他幾乎變了一行尸走。
而夢里的家是暖的。
的笑是甜的。
最重要的是他。
冰冷刺骨的河水,漸漸漫過了他的口鼻。
他沒有掙扎,沒有試圖游到岸上,而是閉著眼睛,任自己永遠地沉醉在這場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