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男人”三個字,像是一記重錘,用力地砸在江遇的口。
一時半會兒有些窒息。
手中的拐杖被他一攥,那拐杖冰涼的質時刻提醒著他,他此刻是個殘廢之人,他臉上的那道傷疤一定很難看吧,以至于他下微低,想要把自己的丑陋遮起來,卻又無法遮掩。
此刻的狼狽和不堪,讓他心里兵荒馬,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眼前的林聽,連視線也是閃躲的。
“張阿姨,是我,我沒有想要刻意尾隨聽聽,只是剛好也在這里買東西見了,忍不住跟上來,一直猶豫要不要跟你們打招呼。”
這看似平靜的聲線里,卻著江遇的狼狽。
盡管他竭力克制了,卻依然聲線抖。
手中的拐杖被他攥得更。
“我呸。”張淑琴沒有因為他還活著,而有半點歡喜。
甚至是不滿的,憤怒的,“你我們聽聽的小名,聽聽也是你的?你怎麼就如此魂不散。江遇,我告訴你,我家聽聽前不久剛剛和我家阿衡領了結婚證,他們現在是合法的夫妻。你別再有任何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你和我家阿衡比起來,連他一腳指頭都比不上。”
江遇始終沒敢抬頭,“我知道。”
不知是商場的空調開得太冷,還是什麼原因,江遇總覺得全發冷,這種冰冷像是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冰水,寒意直達心底。
他攥拐杖的手,忍不住抖。
悲涼的聲音里,也著他的自知之明,“張阿姨,我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如今只想祝愿聽聽和周自衡能夠百年好合。”
站在兩米開外的林聽,終于發話了,“江遇,我林聽吧。我老公要是聽你我得這般親,他那個醋壇子肯定會吃醋的,你又不是不了解他。”
這樣平靜的話,不帶毫緒,有的只是林聽唯一的疏離和淡漠,像是一把無形的刀子在江遇的口。
忽然有些站不穩。
掌心里的拐杖用力往大理石地面沉沉了沉,好一會兒才穩住沒有倒。
那攥拐杖的手,骨節泛白,指腹幾乎要嵌進木頭的紋路里。
原本還算平穩的呼吸驟然變緩,結滾了兩下,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隨即,扯出一抹苦又悲涼的笑容,“林聽,恭喜你,終于嫁給了你心的男人。”
林聽沒有說話,“……”
看著這個始終不敢和對視的男人,以前的他有多麼的意氣風發,有多麼的功名就,有多麼的閃閃發,此刻就有多麼的狼狽不堪。他像是躲在黑暗里的小丑,怕見,見了一臉自卑,眼神里的那些智慧和力量早就消失得然無存,只剩下黯淡無。
沒有想到,他還能活著回來,以這樣狼狽的方式和見面。
心疼嗎?
不。
一點也不心疼。
如今江遇有這般遭遇,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只是不想以這種方式和江遇重逢。
淡淡地說了一句,“好了,媽,我們回去吧,別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後半句話,說得不輕不重,卻像一塊沉沉的巨石在江遇的口。
和他站在一起說幾句話,算是浪費時間嗎?
他把呼吸放慢,緩緩抬眸,目落在林聽白皙圓潤的臉頰上。
林聽是標準的鵝蛋臉,即使臉顯圓潤,也一點不覺得胖,這張致的臉蛋和年時重逢,早已沒了那時對他滿眼的依,有的只有刻意保持的距離和冷漠,卻不難看出來,周自衡把養得很好。
江遇有許多話,都卡在間,最終一個字也沒有再說。
他的目最終落在了林聽的肚子上。
又大了不呢。
算著時間,兩個多月後,腹中的胎兒就要出生了。
那是和
張淑琴又瞪了江遇一眼,“姓江的,你以為你還活著,我們大家會很高興嗎。我告訴你,我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反而很掃興。”
“媽媽,走吧。”大著肚子的林聽輕輕拉了拉張淑琴的手腕。
張淑琴又瞪了江遇一眼,這才跟著林聽朝遠走去。
林聽背對著江遇,腳步不停,“江遇,既然能活著回來,就好好生活,把子調養好。”
江遇結一滾,有些哽咽,“你是在關心我嗎?”
著大肚子的林聽,走得并不快,但沒有停下步子來,“你想多了。”
“林聽,不要讓柚子知道我還活著,我不想讓看到我現在這般狼狽的模樣。”後的江遇,似乎在請求。
這才讓林聽停下了步子。
似乎連肚子里的小唯一,也很不喜歡聽到江遇的聲音,小家伙連續踢了好幾下。
輕輕著小家伙鼓包的位置,心里安著:寶寶乖,媽媽知道你不喜歡後的這個人,媽媽馬上就帶你回去見爸爸。
停在那里,沒有回頭,“放心,柚子肯定也不想見到你。不過,你不用難過,柚子雖然不喜歡你,但也希你能活著。好好活著吧。”
好好活著……這只是林聽對他說的客套話罷了,并沒帶幾分真實,江遇又何嘗聽不出來。
他看著張淑琴挽著林聽走遠的背影,杵著拐杖站在那里,邊有行人經過,他毫不察覺,直到視線里的林聽已經消失不見了,他仍舊像一木樁一樣站在那兒。
高懸在頭頂的水晶燈投在他的上,連落在地上的影子也染著一層落寞。
回到君悅府後,林聽回去睡了個午覺。
大概是孕後期人容易累,又或許是的床上,到都有周自衡的氣息,睡得很踏實。
江遇活著回來的事,對影響不大,不高興,也不難過,和周自衡在一起後,和江遇的那些事,久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這一覺,睡得很香。
隔壁的別墅,宋律風領著落落回來時,張淑琴走上去接過宋律風手中的落落的書包,小聲對宋律風說,“律風,告訴你一個驚天的消息。江遇那狗男人竟然還活著。”
落落已經歡快地跑進了客廳中央,抱了抱在地毯上玩著玩的盼盼。
宋律風的目從兩個兒上回來,疑地看著張淑琴,“你哪里得知的消息。他怎麼可能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