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宸停留在漠北太久,久到皇上心有不安。
楚家人下落不明,楚家軍一半的兵力跟隨孟擎云回了京城,還有一半在漠北夜九宸手里。
兵力和夜九宸都不回京,朝中大臣已經開始彈劾夜九宸拒不領旨,擁兵自重。
甚至有人說,夜九宸有在凌遲國領土自立為王的野心。
皇上最后一次派了瑞王爺出面來漠北,算是給夜九宸下最后通牒。
老王爺年事已高,一來漠北就病倒了,此刻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抱怨夜九宸。
“咳咳咳……你說說你,咳咳……讓你回你非不回。非得我這個老東西親自來請你,你才給面子?咳咳咳……”
夜九宸神態自若的遞上一碗剛熬好的湯藥。
等看著瑞王喝完,這才開口。
“辛苦皇叔了!只是本王不能把妻兒留在這里自己回去。還請皇叔回京,跟皇上解釋清楚。”
瑞王一張苦哈哈的臉,不知道是因為剛才的藥太苦,還是因為夜九宸不肯妥協的態度。
“我理解你的心,但你自己想留在這里找自己的妻兒,無可厚非!可你為何非要留楚家軍在此?你手握重兵,又天高皇帝遠的,皇上不擔心才怪!”
夜九宸道:“難道皇叔也相信,楚懷瑜會通敵叛國?”
一提找個,瑞王表嚴肅。
“我和楚懷瑜公事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他的人品,我信得過。可他失蹤是事實,出現在凌遲國為這里的將軍,也是事實。你我都應該知道,楚家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必然的結果。”
夜九宸眉心蹙起。
“皇叔當年反對我迎娶楚家兒,難道就是因為早有預料?”
當年,夜九宸娶楚晚卿的時候,朝堂出現過很多聲音。
但唯一一個當著夜九宸的面,表明反對態度的,只有瑞王。
這件事,連楚晚卿都不知道。
的靈魂本來安靜的趴在房梁上,聞言猛地直起子。
如果連瑞王都早有預料,楚懷瑜不會毫無察覺。
他怎麼可能任人宰割呢?
梁下,叔侄倆人還在對話。
瑞王點頭,鮮放下戒備,說了一些真心話。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自古皇帝,哪有不疑心的?先帝在位時,不正是折了一個護國大將軍,才扶持起楚家嗎?同樣的手段,我們的皇帝只不過再用一次罷了。老夫不希你重走你十三皇叔的路。為皇家人,若有一天不與皇家齊心了,你權位越高,越難被容。”
夜九宸聽了這些話,表淡淡,沒什麼反應。
楚晚卿就不一樣了,這些話,對信息量太大。
原來楚家的興起,是帝王對武將的制衡。
那楚家,必然難逃同樣的命運。
還有十三皇叔,上一任戰神王爺,當今太皇太后的親生小兒子。
那也是一個威名赫赫的人。
他的死,一直是一個謎。
皇家對外說是突發疾病死的。
但楚晚卿在原主前世的記憶里得知,他是和夜九宸的母妃,在同一天被死在了太皇太后宮里。
這在太皇太后來說,是天大的忌諱,甚至都不敢讓夜九宸知道。
楚晚卿猜測過,會不會是上一輩的糾葛。
可今日聽這位瑞王的話,好像其中不止是糾葛那麼簡單。
一代戰神的隕落,似乎充滿著不為人知的。
楚晚卿暗自琢磨著,夜九宸開了口。
“多謝皇叔關心。此事本王自有分寸!等找到妻兒,本王自然會回京。至于楚家軍,原駐守漠北的將軍關云紈,因為嚴重失職已經被本王決,這里的駐守任務艱巨,需要提防凌遲國后裔隨時卷土重來,所以本王想將他們留在這里,守護一方平安。兵符,這次會讓皇叔帶回京給皇上,最終派哪位將軍來,請皇上定奪,本王不會有任何意見。”
夜九宸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也安頓了剩余楚家軍。
最終他沒留一個兵力,直接將兵符給了瑞王。
瑞王手握兵符,就是給皇上最好的代。
他也不能再說什麼,只能嘆了口氣。
“你這個脾氣呀,跟你十三皇叔真是一模一樣。罷了,你想好就行。既然要人不要江山,以后別后悔就行。”
夜九宸眸認真的問。
“若是瑞王叔是本王,會做什麼選擇呢?”
瑞王捋了捋胡須。
“實不相瞞,年輕的時候,或許還想爭一爭。可如今,只想和你皇嬸安度晚年。”
安度晚年。
多好的詞呀!
夜九宸笑了下。
“我與瑞王叔不同,我無論是否年輕,都從來不想爭什麼,只想和自己的妻兒在一起。京城也好,漠北也罷。”
瑞王神復雜,著說不清的愫。
“太皇太后把你養大,可不是讓你沉寂在兒長之中的。若知道你的心意,只怕會鬧。你好自為之。”
夜九宸:“多謝瑞王叔提醒。本王自有分寸!”
話已至此,夜九宸顯然不愿意多說。
瑞王不再多問,拿著兵符就離開房間,準備回京復命。
楚晚卿心里翻山蹈海,十分復雜。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楚晚卿還不知道夜九宸有這樣的心意。
他那樣高高在上,擁有過無上權力的人。
權勢地位在他眼里,原來都不如和兒子重要。
為了留在這里,他甚至主出兵符。
這等于給皇上出了最有力的底牌,讓皇上再也不用忌憚他。
從此,他就真的只能任由皇上差遣,連反抗的余地也沒有。
楚晚卿心里是的,更想趕有能力找回兒子,解開冰封的雪山,回到他邊。
沒有什麼事,比一家三口團聚更重要。
也沒有什麼苦難,是一起面對不了的。
未來很難,但只要在一起,就夠了!
瑞王走后,夜九宸走到門口,向外面正飛揚的雪花。
這一場雪下得太久了。
楚晚卿從房梁上飄下來,看著他拔的背影,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也有落寞難過的時候。
他是人人敬畏的戰神。
可此刻,他只是等妻兒回家的夫。
一陣寒風卷起肆意的雪花飛進屋,楚晚卿輕飄飄的靈魂被慢慢吹散!
要回去了嗎?
能到這在強烈的想要蘇醒。
可舍不得離開。
夜九宸覺到一悉的氣息,他猛地轉頭,面前空空如也。
只有一條白手帕飄落下來。
夜九宸一個箭步上前,在手帕落在地上的前一刻,抓進手心。
他驚喜展開,看到上面悉的圖案,整個人又驚又喜。
“晚卿,是你嗎?”
楚晚卿想說,是。
可沒力氣開口,飄出窗外,看著夜九宸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