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這話一出,奚靈以手帕掩著面,肩膀一一的,也不知是哭還是笑。
貴妃白了臉,可皇帝不說話,也不敢開口忤逆太后。
奚月奴和腹中的孩子,是保不住了。可惜。
不過,還有明氏。明氏那個模樣兒,想來也是好生養的……奚月奴不想舍,恐怕也得舍了。
皇帝更是仁孝的名聲在外,素來不反駁太后一句半句。
眾人竟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太后高聲喚了人進來,要把奚月奴從繡墩上拖下去,就地正法。
那三尺白綾飄啊搖的,已被送到奚月奴跟前。
下一刻便要勒在纖細的脖頸上。
奚月奴心臟狂跳。起,一雙眼睛釘向奚靈。若能暫時擺眼前這條白綾,能不能沖過去,直接掐死奚靈,也算為娘報了仇……
一個念頭尚為轉完。
“噗通”
雙膝重重砸在地上的聲音。
沈摧向太后、皇帝,“兒臣還有話說!”
皇帝這次確實徹底厭了,“人臟俱在,還說什麼?!”
“皇上!”
奚月奴脖頸上已被繞上白綾。瘦弱的軀里發出絕大的勇氣,一把推開上前的太監,直站著,“兒臣自進慈寧宮,一句正經話都未曾為自己辯駁。如今皇祖母已定了兒臣死罪,可能讓兒臣問這婆子幾句再死?”
“住口!別再說了!”
沈摧打斷奚月奴的話。
他有法子護住一條命,只要別再鬧下去……
可這次,奚月奴不管不顧:“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求父皇給兒臣這個機會!”
皇帝看著奚月奴和沈摧,一個站著,一個跪著,竟是饒有興味地勾了勾。
有點意思。
皇帝:“既然你還有話要說,便去吧。”
他看了看畏在一旁的錢婆子,眸陡然一冷,“只是,也沒有多時間了。”
錢婆子一愣。
什麼意思?也要陪著死?
可不敢開口問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只得眼看著奚月奴一步步走向自己。
脖頸上的白綾并未除下,繞在上,隨行飄飄,如披帛一般。
自己時間不多,奚月奴只得揀著最重要的問:“你說是我指使你要害瑞王妃。”
“是、是……就是你!”
“可我不認得你。”奚月奴冷冷道,“你是什麼人,自己說清楚。”
錢婆子了干燥起皮的,見眾人都沒有替說話的意思,只得開口道:“老奴原是金家的奴婢。金家與奚家是姻親,奚侍妾時見過老奴弄蛇,不想就記住了。幾日前,侍妾找到老奴,說愿意給老奴錢財,只求老奴幫一個忙。老奴也不知侍妾是要害人哪!”
這些話,金氏一早就教過,都記得牢牢的。一句話都不敢錯。
奚月奴:“那你說清楚,我是怎樣買通的你?什麼時候,用的什麼?”
“用的是金子,還有些隨的首飾。就是、就是前幾日,萬氏出殯后。你、你嫉恨金家毀辱你娘的尸,說要讓金氏夫人償命。還有,你妒忌瑞王妃……”
“我妒忌瑞王妃?”
奚月奴一聲冷笑,直如刀子一般,奚靈心口。
忍不住開口:“錢婆子的證詞,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還有什麼可問的?奚月奴,你害了我娘,定要償命。還是勿要垂死掙扎,貽笑大方了。”
錢婆子忙順勢大道:“老奴說的,都有金家下人可以為證!沒有一字虛言,沒有!”
見奚月奴問來問去,未問出什麼破綻。皇帝也漸沒了耐心,他張口剛要說話。
奚月奴盯死了錢婆子,“你可知,金氏已經死了。”
錢婆子一愣,臉上明顯慌起來,豆大的汗珠自額上滾落。
金氏死了?那金氏答應的那些,可還作數?
的小孫兒呢?
錢婆子腦筋遲緩地轉。方才反應過來,糟了!
那銀環蛇的解毒方,只有上有!可自己也不慎被咬上,人昏迷過去這麼久,今日剛才醒來。那金氏想是等不得。可……
“不對……不對啊!夫人不該死的,不該……”
錢婆子猛地頓住口。
可這喃喃自語,殿上人聽得清清楚楚。
皇帝終于被勾起了一興致,“哦?為何那金氏不該死?”
九五之尊問話,錢婆子不敢說話,也不敢不答,抖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還是一旁的溫云羨一袍角,跪地道:“皇上,草民早先為這錢婆子治傷,在上發現了這個。”
錢婆子大吃一驚。
眼看著溫云羨雙手捧著奉上的……正是自己給金氏按中毒時間、毒發階段寫的解毒方!
皇帝:“這是什麼?”
溫云羨:“似是解那銀環蛇毒的方子。按這方子記載,中毒之人就算一直未服食解藥,今日也不該死。應該或是尚在昏迷,或是人已醒了,卻偏癱。”
奚靈悚然一驚,臉上瞬間白了。
可現在,沒人注意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錢婆子上。
奚月奴問,“既然是我指使你去放蛇害人,你上為何還帶著解毒的方子?莫不是也怕出事不?”
“是、是……老奴良心上過不去,想著、想著不能就這麼害了王妃和金氏夫人……”
“可若你事不,就不怕我追究?”奚月奴輕聲道:“還是說,你本不怕我?”
錢婆子目躲閃,不敢與奚月奴對視。
“你既然不怕我,又何必這般惺惺作態?金氏已死。”奚月奴冷冷道:“死了,答應你的事,怕就不了吧?”
“你胡說!娘本就沒有答應過這婆子什麼?!”奚靈騰地起。越聽越覺得不對,指著錢婆子厲聲道:“你豬油蒙了心,生了渾說的念頭!我娘是不在了,可還有太后、皇上為我做主!你縱然不要命了,也不給孫兒積德嗎?”
錢婆子子不住地晃、抖。
孫兒,的孫兒……
奚月奴深吸一口氣,看向上首的貴人們。提起擺,跪下:“父皇,兒臣也有一位人證。求父皇許兒臣宣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