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君珩目掃了眼腳下的瓦面，暗指屋里兩人所行之事。
桑九黎面上略有些尷尬，差點忘了這茬兒，“如果說，我也是路過，你信嗎？”
穆君珩‘嘖’了一聲，正開口。
腳下便傳來一道鞭策聲，帶著子的嗚咽啜泣，闖進兩人耳中。
桑九黎愣愣地眨了幾下眼，要不是這人突然出現，這會兒早走了。
“啪”第二聲鞭聲響起時，桑九黎便覺腰間一，整個人被帶著掠走。
二人影，從城西一座座民宅屋頂躍過。
“放手！”疾風灌進桑九黎里。
穆君珩手上力道，未減分毫。
“你這是作甚？”
“請你喝杯茶。”
“不喝！”桑九黎翻起手肘，擊向他的口。
穆君珩反應迅速，用另一只手腕抵擋住，“順便談一談，沈記糧鋪的事。”
桑九黎皺的眉頭微微一僵，放下了手，“去哪喝？”
穆君珩側首，在耳邊吐出兩個字，“閣樓。”
桑九黎腕間一轉，突然出擊，掙了他，率先一步向三生閣閣樓掠去。
穆君珩挲著手心的余溫，邪魅一笑，“這丫頭……真是半點虧都不肯吃。”便跟了上去。
三生閣。
桑九黎進閣樓時，風闕已經悠閑地倚在榻上。
“風閣主的輕功，果然了得。”桑九黎一路上并未見風闕趕超上來。
卻能比自己先到，風闕的力，怕是遠比知道的還要深厚。
“桑將軍，也不弱。”
“茶呢？”桑九黎步到窗前，握住一側窗欞躍起，單屈膝坐在了窗臺上。
“好茶是需要耐心，才能品到的。”穆君珩了過去，“但糧食就未必了。”
桑九黎偏著頭問：“你想說什麼？”
對于風闕能查到屯糧一事，并不意外，三生閣報遍布天下，風闕想知道，不難。
但前提是，他有心去查。
穆君珩像是猜到桑九黎的想法，“從我這借了銀子，我總該知道，你用去何。”
“你心積慮，囤了數月的糧食，如今又降價售賣，是因為天降大雨，怕秋季收，糧食砸在手上，虧了銀子？”
桑九黎眉梢微挑，這三生閣閣主的腦子，似乎和常人也差不了太多。
畢竟，沈括如今只是降了糧價，還未有其他的舉。
穆君珩突然起，來到跟前，湊近：“想要穆瑾昱手上的糧食，可沒那麼容易。”
桑九黎水眸一震，確實想要穆瑾昱手上的糧食，但也知道不容易。
所以只讓沈括囤夠五十萬石，至于穆瑾昱手上的糧，能騙到最好，騙不到也不強求。
穆君珩彎起了角：“我可以幫你。”
他似乎很樂意見到，桑九黎變臉的模樣。
桑九黎微瞇起了眼，“風閣主，有這麼好心？”
“三生閣不做虧本的買賣。”穆君珩頓了頓，退開了些，“但如果，桑將軍能解我一個疑問，我就幫你。”
有所求，便都好說，桑九黎挑起垂在腰間的墨玉，把玩著，“什麼難題，竟能難倒風閣主？”
“為何如此大費周章，算計穆瑾昱？”穆君珩盯著桑九黎，不想錯過臉上的一變化。
桑九黎神微頓，抬眸時，面上帶著一微笑：“堂堂三生閣風閣主，竟也會對兒長之事興趣？”
穆君珩眸一：“兒長？”
桑九黎開口幽幽道：“出征前，穆瑾昱曾對我許諾終生，他卻和姜婉瑩茍且背叛了我，有仇不報，不是本將軍的子。”
垂下眼眸，翻轉著手上的墨玉，目落到玉佩背面刻的字時，角的笑意被一抹諷刺暈染。
這墨玉是母親為出征的父親打造的，墨玉上雕刻著饕餮猙獰的面容，以避厄運和禍患，母親的用意，是希它能護佑父親平安歸來。
可到最后，父親沒有回來，這玉佩背面，卻多了一個“忠”字。
前世桑家忠君衛國，卻落個滿門不得善終。
何其諷刺……
桑九黎突然聚力于指尖，指腹微微下，將那忠字抹掉。
穆君珩著素白的指尖下，撒落的玉石碎末，眸漸沉，“你很在意他？”
“算不上吧。”桑九黎將手上的玉佩放了下來，抬眸輕笑：“風閣主，問這些作甚？”
桑九黎此刻正慶幸，穆瑾昱早早就跟姜婉瑩勾搭上了，否則這還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閑得。”穆君珩心里一堵，轉回到榻上躺著。
桑九黎和穆瑾昱曾經的事，他命人查過無數遍。
包括穆瑾昱和姜婉瑩的那些臟事。
只是桑九黎回京后，便決然舍棄了穆瑾昱，讓他以為，桑九黎并未多在意那個人。
如今想來，穆瑾昱還真是該死。
“可不是閑的。”桑九黎跳下窗臺，走到榻旁，“所以，這是答應幫忙了？”
穆君珩不答反問：“近日各地連續下了多日的雨，你就那麼篤定會有旱災？”
若沒有旱災，那收穆瑾昱的糧食，本就沒有意義，反而還幫了他。
桑九黎雙手抱，悠然道：“這是另一個問題。”
穆君珩抬眸瞥了一眼，‘嘖’了一聲，便不說話了。
桑九黎難得見風闕這般吃癟的模樣，不自覺笑出了聲，“更深重，風閣主保重子，茶我們改日再喝。”便向窗外掠去。
書房門被推開，一陣茶香飄了進來。
屋卻已不見那喝茶的人。
茶盞落下，紀臨邁步進了書房，“主子。”
穆君珩聲音淡淡：“讓你查的事，如何了？”
紀臨回道：“桑老爺子除了昨日去了一趟王府外，近日都未曾出門，倒是建安侯府的葉星辰，時常會去將軍府，一待就是半日，二人應該是在院中對弈。”
“葉星辰……”穆君珩瞇起了眼，“派人盯著他。”
紀臨頷首：“是。”
“另外，吩咐底下人，全力配合沈記收糧，再派人，給穆瑾昱點消息，設法讓他把手上的糧食吐出來。”
“是。”
穆君珩見紀臨還怵在跟前，便問：“還有事？”
“主子……”紀臨躊躇了片刻，“您不該跟桑九黎走的太近，萬一暴了份……”
“紀先生！”穆君珩聲音一沉，起向窗邊邁步。
紀臨知道自己僭越。
但忠言逆耳，他不得不提醒，“屬下只是怕您忘了，自己上背負的責任，萬不可因兒私，毀了多年的籌謀。”
穆君珩站在窗邊，著那影消失的方向。
聲音不自覺放輕：“不會。”
“可是桑家人。”紀臨太了解桑振懷了。
桑家忠君為民，絕不愿見朝局，兵戈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