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復了氣息,桑九黎著馬兒的脖頸:“蒼龍,我們喝酒去。”
扯了扯韁繩,蒼龍便踢踏著馬蹄,調轉子,向山下奔去。
南城酒肆。
晚娘聽見矯健的馬蹄聲,便著脖子迎了出來,“這便是你的聘禮?”
酒肆旁有供酒客馬兒修整的簡易馬廄。
桑九黎翻下馬,韁繩一丟,也不拴著它,任它自己上一旁吃草去。
“晚娘消息倒是靈通。”桑九黎笑著邁步走來。
晚娘妖的翻了個白眼,“哪是我消息靈通,你和珩王的事,傳得沸沸揚揚,我日坐在這酒肆,耳朵都能聽出繭子來了。”
用無骨的手肘,頂了下桑九黎:“聽說珩王長的跟仙人似得俊,真的假的?”
桑九黎睨著側一臉曖昧的晚娘,笑問:“怎麼?你想跟我做姐妹?”
晚娘像避開瘟神般,跳開三步外:“跟你搶男人,我還有命活?”
可是聽說了,桑將軍和珩王兩人意綿綿,早就私定終,可不敢開這玩笑。
酒肆的食客,一早就發現了桑九黎。
原本還在討論的話,也都停了下來。
膽大的,都對著桑九黎抱拳恭喜。
桑九黎頷首,“多謝。”
恣意大方,不見半尋常兒家該有的赧。
這一幕,落到酒肆角落的人眼中,極為刺目。
這樣的桑九黎,使他向往之。
可現在,似乎變得遙不可及了。
“我口了,上一壺梨子酒來。”桑九黎對晚娘吩咐了一聲,便邁步進了酒肆,往常坐的位置走去。
卻不想,意外看見了一個人:“葉星辰?”
葉星辰向馬廄旁那匹汗寶馬,扯著角笑道:“出城跑馬?”
“嗯。”桑九黎習慣的,坐在了他對面。
“這馬……”葉星辰擰眉。
桑九黎隨口道:“珩王送的聘禮。”
葉星辰和桑九黎被稱作京都二魔,不僅因為兩人好。
更是因為,他們倆,個頂個兒的混不吝。
彼此間若說有誼,那也是像軍營里的兄弟。
不怪桑九黎遲鈍,而是葉星辰藏的太好。
好到桑九黎覺得,葉星辰從未將當做子看待。
更不可能認為,葉星辰會對什麼心思。
提及婚事,也不過像聊起家中一件尋常事罷了。
至于之前,葉星辰向老爺子提親一事。
只當是,葉星辰顧念他們之間的,想要幫躲過和親一劫。
“看著不錯,是難得的品相。”葉星辰自然知道,那匹馬從何而來。
“是不錯。”桑九黎看著遠正在喝水的蒼龍,眼底難掩的喜。
若之前只是因為這匹馬難得,如今卻是真心喜歡。
這馬兒和還有緣。
“你真的決定好,要嫁給珩王?”葉星辰突然問。
桑九黎收回目,淡笑:“嗯,決定好了。”
“可珩王的病,本就治不好,你可想過嫁給他的后果。”葉星辰的眸相較往日,深沉了許多。
桑九黎蹙眉,這問題怎麼和三皇子問的一樣。
想到他可能是關心自己,便耐心道:“即便是守寡,我也愿意。”
只有堅定這個想法,才不會再生出更多的問題。
這是桑九黎近日總結出來的經驗。
葉星辰認真地看著桑九黎:“你,心悅他?”
“嗯。”桑九黎神自然,不假思索。
說話間,晚娘送了壺酒過來,“你的梨子酒。”
“多謝。”桑九黎跑了一上午的馬,早就了。
剃了酒塞,就往里送。
晚娘放下酒壺便離開。
只是,落在葉星辰上的目,藏著一微不可察的惋惜。
“解還得是這梨子酒,清甜爽口,回味無窮。”桑九黎咂咂,一臉滿足。
半晌才留意到,對面似乎太安靜了。
葉星辰靜靜看著,似乎有些愣神。
桑九黎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麼了這是?”
“可是醉酒了?”桑九黎往桌上掃了一眼,又看了遍周,最后將視線停留在一旁的窗臺上,不由咋舌。
好家伙,一二三四五六,數了一遍,“你什麼刺激了?”
“建安侯揍你了?”這是桑九黎能想到的,唯一一種可能。
葉星辰沒心沒肺,是個十足的紈绔子弟,除了挨老子揍,實在想不到有別的。
“嗯。”葉星辰聲音沉沉,向窗外。
他不敢再看桑九黎,怕藏不住眼底的緒。
若是讓桑九黎發現自己的心思,怕是不會再像如今這般隨的和他相。
可烈酒醉人,饒是他自控力極強,也有些不住心底的愁緒。
桑九黎眨眼,看來這次建安侯給他揍得不輕,“了傷就喝點酒,回去吧。”
桑九黎勸了兩句,便不知該說些什麼。
也不是個會安人的。
卻不想,葉星辰難得聽勸。
竟真的就走了。
沒有任何遲疑,也不像往日般,賴著桑九黎一道回城。
“許是真醉了?”桑九黎又掃了眼那排一串的酒壺,心道,這次建安侯怕是下了狠手了……
桑九黎搖了搖頭,抱著一壺未喝完的酒,也回了城。
將軍府門前,一道桃的影,從馬車上躍下,就向飛奔而來。
“九黎,我的雪狐呢?”
蒼龍見生人靠近,當即揚起的前蹄,險些把姜蓉月掀倒。
姜蓉月驚得臉發白。
好在桑九黎反應快,及時勒住了韁繩,將馬頭朝向了另一側。
拍了拍蒼龍的脖子:“別怕,是蓉月。”
蒼龍似乎到了桑九黎的安,漸漸平靜了下來。
只是用馬眼斜睨著姜蓉月,似在打量這坨的東西。
桑九黎下了馬,姜蓉月才向走來。
只是一直警惕著,不敢靠蒼龍太近。
“你這馬也太兇了吧?”姜蓉月著幾乎快高過的馬背,仍心有余悸。
即便馬兒已經安靜下來。
但怎麼覺得,這馬的眼神,好像有點瞧不起。
姜蓉月沖蒼龍努了努,冷哼。
蒼龍馬頭一轉,又踢踏了起來。
姜蓉月一把抱住桑九黎的手臂,躲在后,瞇眼瞪著蒼龍。
蒼龍翻了個白眼:……稚。
姜蓉月嘿了一聲,臉都氣鼓囊了,卻愣是不敢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