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李常德平生第一次，除了跟皇帝駕出行之外，看到這般盛景。
人群中間，漸漸開出了一條道。
李常德一手高舉著圣旨，一手臂彎上著拂塵，領著后一串長長的退伍，邊走邊誦起圣旨容：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北城防使桑九黎，心懷仁德，散財賑民，功昭日月，深朕心。特加封為靖國將軍，賜黃金萬兩，錦帛千匹，以彰其德行，欽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北城防使桑九黎……”
就這樣一路，重復念著圣旨，越過外街，穿進巷，直至鎮國大將軍府門前。
一路上百姓聽得真真切切。
“我們皇上真是個明君啊。”
“皇上仁德厚，是我們老百姓的福氣。”
人群中幾道聲音中氣十足，不到片刻，便帶這街上百姓，紛紛夸起了皇帝。
“皇上不但懲治了貪墨賑災糧的二皇子，還賞賜了桑將軍，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皇上心里頭都清楚啊。”
“是啊，果然應了那句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便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皇上也將他給抓了。”
百姓沒多學問，不管二皇子最后會被治個什麼罪，但人是已經被關在刑部大獄里，便覺得他肯定是要被判了。
大將軍府門前終于空出了一塊地，擺著萬兩黃金，千匹錦帛。
侍衛圍了一圈，將百姓隔開。
將軍府門大開，桑九黎一戎裝，邁步而出。
街上百姓瞬間沸騰了起來。
“桑將軍，是桑將軍，桑將軍出來了。”
接著就一個兩個，紛紛跪了下來，“謝桑將軍大恩大德。”
一時間，周圍全是道謝聲。
親眼見到百姓跪在門前，若說不，那是騙人的。
桑九黎跪迎圣旨。
李常德宣讀完，想再說什麼，卻因為周圍過于喧嘩，說兩句桑九黎沒聽清，覺得費勁，便閉上了。
最后還是桑九黎抬起了手，百姓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承蒙各位厚，九黎深表激，九黎乃天啟之臣，實為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朝廷亦不會忘了你們，此番拜謝之意，九黎心領了，如今災得緩，但請諸位歸家，照顧好家人，勿再為此勞累。”
桑九黎此言，是將功勞推給了君王。
百姓面面相覷，人群中嗡嗡聲起，相互議論。
“桑將軍說的對，我們既然見到了桑將軍，也謝過了，是該回去想想往后的日子了。”
桑九黎耳聰目明，一眼便向了說話之人，似猜到了什麼，再次揚聲：“各位，回家吧。想好往后生計，安心過好日子才是最要的。”
“謝桑將軍大恩。”人群中，又一位書生模樣的，鄭重拜過后，便站了起來，“鄉親們，我們回去吧，如此堵在將軍府門口，不但報答不了將軍的恩，反而會為將軍府帶來困擾。”
桑九黎見那書生暗暗沖點了點頭，眉梢一心中了然。
這書生一句話又點醒了不人。
漸漸的，人群中開始有人跟著效仿。
“謝桑將軍大恩。”
“謝桑將軍大恩。”
“……”
見人散的差不多了，李常德滿意的對桑九黎點了點頭。
“桑將軍有大智慧，咱家回去，定會如實稟告皇上。”
“辛苦李公公。”桑九黎示意青茵悄悄給他塞了個荷包。
李常德了袖口里，還厚實，臉上笑容都真誠了不：“桑將軍說的哪里話，咱家還要回宮復命，就不叨擾桑將軍了。”
便帶著一群人浩浩離開了。
進了府門，青茵就迫不及待地問：“靖國將軍幾品？”
這個溫知道：“正二品。”
“正二品？”青茵瞪大了眼，“老將軍是正二品鎮國大將軍，姑娘也是正二品，那豈不是跟老將軍一個階？”
“不過是虛銜罷了。”桑九黎聲音淡淡。
沒有任實職，再高的軍銜，又有何用？
還不如那些金帛來的實在。
也就昭慶帝能想出這招來，為了籠絡民心，他也是“煞費苦心”。
周管家命人將府門外的賞賜抬了進來，青茵便隨著去清點庫。
桑九黎邊走邊想著，方才外頭那幾個帶頭離開的人，應該是穆君珩安排的。
其實，緒渲染的差不多了，想勸百姓離開，并不難。
但那些人站出來，卻為省下了不口舌。
穆君珩還細心的……
“回頭讓青茵從那些錦帛里，挑幾匹淡雅些的料子來。”桑九黎吩咐溫。
“淡雅？”溫不確定地問，“姑娘是要自己用，還是……”
“給珩王做兩袍。”桑九黎想著，人家幫自己辦了事，說句謝可不行，總該有所表示。
就用這賜的錦帛好了。
“是……”溫看桑九黎的眼神都變了。
平日里，姑娘連自己穿的裳都未上過心，居然會特意給珩王挑料子制新。
便聽桑九黎又問：“我記得之前在北地獵了幾只白狐，那皮子可有帶回來？”
溫回想了一下，“有，在庫房里收著呢。”
“嗯。”桑九黎點點頭，“得空你去挑一條好的皮子找出，一并做個披風。”
珩王子弱，冬日里比常人更畏寒，添個披風正好。
“是……”溫眸子一轉，“皇上賞了那麼多裳，姑娘不想著給老將軍也做兩？”
桑九黎覺得這話聽著奇怪：“那上千匹料子都在庫房里，還怕短了老爺子穿的？”
老爺子對著也不甚在意，往年院中的管事婆子自會照顧周全。
但想想，又道：“便再挑些深的料子，給老爺子也做幾。”
“是。”溫一瞥眼，瞧姑娘那樣子，一看就不怎麼上心。
自己若不提醒，怕是本就想不到。
倒也不怪桑九黎，將軍府如今雖是掌家。
但從前老將軍在管的時候，這些細碎的庶務都由各房管事辦。
將軍府那先年長的管事，大多是跟隨桑振懷上過戰場的。
院的婆子，有一些是那些的媳婦，倒是不怎麼需要桑九黎費心思。
就連賬目，也是給青茵打理。
桑九黎只每月過一次賬。
府里只要不出什麼大事，基本不怎麼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