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輕嘆:“若拋開份來說,那小將軍確實是個好的,但這世間的人,都有自己的歸,不屬于你的,終究抓不住,強求而得,往往只會徒增禍端。”
“母親……”葉星辰蹙眉,他不愿聽這些,但也不想忤逆生母。
“你我母子能活下來,是當年的麗妃,你的姨母,用自己和小公主的命換來的。”候夫人看著兒子眼底的烏青,心有不忍。
當年,他不過是個未出世的孩子……
命運卻讓他承下所有。
侯夫人握著絹帕的手,攥了又松開。
再開口時,聲音帶著一無奈,但更多的是堅決,“你上背負著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命運,還有家國仇恨,不該只顧念兒私。”
葉星辰何嘗不明白。
可從他知事開始,所有人都告訴他。
他是誰,他上背負著什麼。
他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
從來沒有人問過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這些葉星辰都可以承,可唯獨那個人。
與自己的郁灰暗不同,桑九黎恣意張揚,自信灑。
和相的時,是葉星辰這二十幾年歲月里,最開心自在的。
可眼下,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小主。”
段鴻進來時,臉上極為沉,看見侯夫人也在,忙收斂一殺氣,躬行禮:“見過,夫人。”
“段先生,不必多禮。”侯夫人虛抬了下手,見對方似乎有事要談,便側端起書案上的托盤,“后院還有些務須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侯夫人一離開,段鴻當即便冷下臉:“我們中計了。”
“穆君珩早就發現了我們的計劃,剛要得手,便有大量侍衛闖了進來。”說到此,段鴻憤怒的面容狠狠了,“還有那桑九黎,若不是出現,救下了昭慶帝,我們也不至于損失那麼多人。”
提到桑九黎,葉星辰眼尾稍一跳,“穆瑾昱呢?”
“已經被我安置在了暗莊,留著他或許還有用。”
想起另一件事,段鴻突然皺起了眉:“我懷疑,穆君珩可能本就是在裝病。”
葉星辰猛地向對方:“此話怎講?”
“今日桑九黎本追著我出來,可半路卻停了下來,我看見,攔下了的,是穆君珩。”段鴻回想當時看到的景,“是在一宮殿屋檐上。”
葉星辰垂眸靜思,九黎的力和輕功如何他最清楚。
能從后追上,并攔下,只能說明穆君珩的功力絕對在之上。
一個病弱之人,如何能擁有著如此強悍的力?
“我們之前查過,穆君珩的病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弱癥,這種病癥尋常人本活不過六歲,可他卻一直活到現在。”
段鴻越分析越覺得,這個可能很大,“當時只覺的蹊蹺,或許是那白神醫醫高強,但如今想來,白神醫若真有如此高的醫,那幫他裝個病,豈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珩王是裝病?”建安侯進來時,正好聽見段鴻說穆君珩裝病。
驚訝之余,才想起向葉星辰見禮:“見過小主。”
“只是猜測,但應該不會錯。”段鴻說。
葉星辰冷冷一笑,“昭慶帝一生多疑,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曾信任,他怕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養在邊這麼多年的溫順病貓,才是那最兇險的猛虎。”
建安侯眸突然一亮:“二皇子謀反,昭慶帝病重,這是個好機會,只要珩王裝病的事被出來,天啟必然大。”
葉星辰卻沉默了。
“殿下不會是,還在顧慮那個桑九黎吧?”段鴻面發沉。
建安侯激的向前邁了一步:“只要天啟,我們便有機會一舉拿下皇城,到時候不管是七黎、八黎還是九黎,只要殿下喜歡,都可以收后宮。”
葉星辰搖頭,“消息傳出去對我們來說,未必是件好事,穆君珩裝病潛伏,必不只是為了貪圖樂,他在朝中的勢力不容小覷。”
“屆時皇帝病危,京中無人能當起大局,穆君珩有治國安邦之能,與其等著我們攻城而,他們只怕是,會當即擁立穆君珩為新君。”
“待到那時,穆君珩大權在握,天啟只會更加穩固。”
而他,也會徹底失去九黎。
段鴻看向葉星辰面欣:“小主的顧慮,不無道理。”
建安侯著剃的潔的下,皺眉。
便聽段鴻道:“派人暗中將這消息,給昭慶帝,讓他先發制人,等他們斗了個兩敗俱傷,我們在出手。”
葉星辰擰著眉,并沒有阻止。
也是該讓桑家人對天啟死心了。
次日。
朝廷發布檄文。
戶部尚書陳尚德與二皇子穆瑾昱,勾結前朝逆黨貪墨賑災糧,罪證確鑿。
宣判當日陳尚德被拉至乾明街斬首示眾,府中家眷被判流放北地。
而二皇子穆瑾昱,貶為庶人,幽宗正府終。
“幽……”桑九黎呢喃,忽然冷笑。
昭慶帝瞞下謀反一事,是怕被天下人恥笑,有其父必有其子。
“若溪和沈括可有來消息?”桑九黎問青茵。
“回姑娘,還沒有。”
昨日從宮中回來,桑九黎便命人給他們二人遞了話,讓手底下的人切留意城中靜,一旦有任何異,或是可疑之人出現,立即來報。
可至今也沒有任何消息。
其實若論找人,還是三生閣的暗線更有本事。
原本有想過,去找風闕做筆易,卻擔心貿然讓三生閣介,會影響穆君珩的計劃。
這樣干等著,將一切托到別人手中,實在不是的子。
心里著實憋悶。
夜里,桑九黎讓青茵將后屋里的桃花釀開了壇,獨自坐在桃林品酒。
青茵見天涼,給添了件披風,便退下了。
總覺得姑娘今日有心事,但姑娘不說,也不敢多問。
只在林子外候著,方便姑娘有事喊聽得見。
月上枝頭,桑九黎已經有了三分醉意。
正想起進屋,桃林突然出現一道石青影。
因是在夜里,瞧得不真切,桑九黎只瞥了一眼,以為是風闕來了,“這酒,你已經答應讓我留著喝了。”
“什麼酒?”
這聲音?
桑九黎側過臉,定睛看去,確定來人是誰后,先是一愣,想想又覺得當是如此。
將軍府賑災濟民一事,鬧得天下皆知,想必師父是擔心自己,才讓他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