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茵背過去,捂著,不敢發出聲音,只是那不停抖的肩膀,任誰都看得出來,憋得很辛苦。
溫倒是膽大些,只是沒笑出聲:“二公子,您要不先敷上一會兒再說。”
顧凌風瞪向溫。
溫忙說了句,“您別急,奴婢去給您拿藥來。”就跑了。
周管家進桃園時,桑九黎的笑聲還未停。
連帶著周管家臉上,也不由得染上了笑意。
“姑娘,珩王殿下來了,說是昨日和姑娘約好了。”
“珩王?”桑九黎微一愣,臉上笑意漸漸淡去。
約了什麼了?
思索著,才想起昨日下馬車前,穆君珩好像說要帶去什麼地方。
可昨日明明說了不去的,這人怎麼聽不懂話?
桑九黎蹙眉,并不想去。
但人來了,不見的話,也不合禮數。
桑九黎代青茵:“溫手笨,一會兒你給二公子上藥,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青茵抿笑著:“姑娘放心,奴婢會仔細著。”
顧凌風好奇,轉著眼珠子,似在詢問:去哪?做什麼?
“先管好你的吧……”桑九黎嫌棄地睨了他一眼,往院外去了。
到了前院,周管家說:“王爺在門外的馬車上。”
“嗯,知道了。”
原本要邁去前廳的步子一轉,往府門去了。
上了馬車,桑九黎便在一旁坐下,也不說話。
“還在為本王瞞你裝病一事生氣?”
桑九黎倚著后的墊,偏著頭向對方:“王爺有自己的立場和考量,并沒有錯。”
只是不該坑。
“話雖如此,但本王確實連累了你和將軍府。”穆君珩垂眸輕嘆,倒寧愿阿黎指責他幾句,也好過像如今這般,和他生分了許多。
桑九黎挑眉:“所以,王爺今日是特意為此,來向我賠罪?”
“去了,你便知曉。”穆君珩不再多言。
桑九黎也沉默。
馬車很快便出了城,行了約莫半個時辰。
在桑九黎快要睡著時,停了下來。
“走吧。”穆君珩先下了馬車。
桑九黎隨后下來,發現是在一山道上,這山道瞧著,還有點眼。
還未等多看兩眼,便覺腰間一,整個人被攬著,向一崖頂掠去。
桑九黎越看越覺得這地方眼,待想起來時,穆君珩已經帶著落到了一小院前。
他松開了握在桑九黎腰間的手,向那小院走去。
踩上院前石階時,他回頭:“愣著作甚?”
見桑九黎還在打量四周,就上前握住了的手腕,牽著有些出神的桑九黎,踏上石階,繞過圍欄,進了院門。
院布置簡約,卻十分干凈整潔,但眼下整個院子都被一層薄薄的積雪覆蓋。
桑九黎不自覺向西側的小池塘,卻沒有見到記憶里的秋千。
池塘里的水還在轉,竹筒引著山泉,澆灌西側圍欄邊的一排植。
只是水流比夏日的時候小,等天在冷些,這山頂的水都該結冰了,水也就轉不了。
穆君珩牽著進了木屋,桑九黎才收回了目。
偌大的窗前,擺好了棋盤,邊上還溫了一壺酒,酒香已經散發出來。
“坐。”穆君珩把桑九黎送到一側墊盤,自己繞到對面。
他率先了擺坐下去,打開了面前的棋罐,里頭是整罐蝦子青和田玉棋子。
桑九黎看著那棋子良久,才坐了下去,面前的應該是一罐梨花白。
緩緩出手,打開了棋罐上的蓋子,眼白凈溫潤,和記憶里一樣。
桑九黎拈起一枚梨花白棋,在指尖挲。
“啪嗒”棋盤上落下了一枚青玉棋。
白玉隨之而下。
穆君珩端起酒壺,將杯中斟滿,遞了過去。
這一切,都讓桑九黎到無比的悉。
棋盤上,青白兩子相繼而落。
清幽小筑,爐子滾滾生煙,院外雪花翩翩,朦朧了滿山景。
毫無意外,青子輸了。
桑九黎端起溫熱的酒杯,向窗外:“風闕,是你吧……”
明明是問話,語氣卻十分肯定。
穆君珩手上酒壺微頓了頓,緩緩放下:“為何如此篤定?”
桑九黎側首,對上那雙淡雅的眸子,輕聲:“因為,他曾帶阿黎來過此。”
那時,他問過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穆瑾昱。
原來風闕一開始,就知道穆瑾昱的為人,只是那個時候的,誰的勸也不聽。
穆君珩端起酒杯,再抬眸時,眼中鋒芒毫不掩藏:“可我記得,風闕好像從未帶你來過。”
他說的,是這一世的風闕。
桑九黎涼涼一笑,移開了目:“或許是夢里吧。”
不論長相還是,風闕和穆君珩都有很大的區別,就連說話的聲音都不同。
唯有量差別不大。
只是珩王平日著寬松,看著更清瘦些。
若不是因為這清幽小筑,和那與風闕前世一模一樣的棋路,桑九黎很難會將這二人聯想到一起。
穆君珩掌心一,握著酒杯的指節微微泛白:“阿黎,不信我。”
所以才不敢告訴他,前世的經歷麼?
桑九黎驀地又向了他:“你……此話何意?”
穆君珩著眼底的慌,溫聲問道:“如若,是那個曾經帶你來過這里的風闕呢?”
“你……”桑九黎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著對方。
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穆君珩凝視著:“阿黎,可會信?”
他知道這一世的風闕,與阿黎雖有,卻沒有多深。
但前世,他們飲酒對弈,稱為知己,亦不為過。
桑九黎心底的震驚,無以復加,疾風卷著雪花飄進窗,落在了卷翹的眼睫上。
眨了眨眼,雪花稍稍融化,卻還留著一點白。
穆君珩起來到面前。
那雙覆了雪的水眸,隨著面前站起來的影轉,看著那一襲月白,在面前曲膝蹲下。
修長的指尖探了過來,為拂去了眼尾那一抹涼意:“抱歉,曾經,是我沒護好你。”
穆君珩聲音很輕,生怕驚醒了,又是一場夢。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桑九黎紅了眼:“你,是什麼時候……”
桑九黎可以確定,一開始接風闕的時候,他并不記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