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四百一十章 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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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觀月長老依舊是那副悲天憫人的模樣,仿佛在陳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在前世之前,孝慈皇後和顯皇帝便有過一段姻緣。可惜他們有緣無分,孝慈皇後還是景王妃時,便香消玉殞。顯皇帝備打擊,登基後不顧一切攻占南月,找到貧僧,獻祭了他二十年的壽元,助孝慈皇後重回,這才有殿下看到的前世。”

孝慈皇後……顯皇帝……

這些蕭懷瑾前世再悉不過的封號,從一個方外之人口中說出,將他最後的僥幸也擊得碎。

蕭懷瑾不得不信了他的話。

原來,他所以為的開始,不過是另一個故事的延續。

原來,他拼盡全力了一輩子的人,從來就不可能真正屬于他。

嚨里一陣干,蕭懷瑾艱難地開口:“所以,今生我看到的,才是姝寧‘原來’該有的生命軌跡嗎?那我的重生……又有什麼意義?”

他就像一個稽的笑話,一個闖別人命中注定故事里的丑角。

觀月長老看著他,那眼神太過慈祥,反而像一針,刺得他生疼。

“你可以幫渡過今生的劫難,讓不至于重蹈覆轍,再次香消玉殞。”

蕭懷瑾攥了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卻遠不及心口的萬分之一。

“也就是說,今生,無論我怎麼做,都不可能和我在一起了,對嗎?”

觀月長老微微頷首,算是回答。

“若殿下當真深,又何必在意和誰在一起呢?”

“這不公平!”蕭懷瑾再也抑不住心底翻騰的怒火和委屈,聲音嘶啞地吼了出來,“憑什麼!我兩輩子,卻連一個相守的機會都沒有?可蕭凌川呢?他不過是付出了二十年壽元,就能霸占幾生幾世!這算什麼宿命!”

憤怒的質問回在空曠山里,卻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觀月長老只是看著他,眼底泛起慈悲。

蕭懷瑾失魂落魄地回到大鄴。

他第一次到宿命沉甸甸的分量,它像一座無形的山,得他不過氣。

姜姝寧和蕭凌川的婚事已定局。

大婚那日,京城十里紅妝,鑼鼓喧天。

蕭懷瑾坐在酒樓的窗邊,看著那頂八抬大轎從他眼前經過,轎簾被風吹起一角,他看到了冠霞帔的模樣。

心,在那一刻,徹底死了。

荏苒,他了他們故事里一個旁觀者。

作為景王妃,姜姝寧偶爾會設宴,請宗室子弟和朝中新貴過府小聚,帖子里也總有他的一份。

他去了。

他只是想看看,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一眼。

可每一次去,都像是在自

不快樂。

那雙曾經像盛著星的眼眸,如今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靜。

穿著華貴的裳,端莊地應酬著賓客,臉上的笑容得又疏離,卻不是發自心的。

眼睜睜看著的夫君蕭凌川,對的庶妹姜瑤真噓寒問暖,眉目間滿是“意”。

宴會的角落里,姜瑤真面帶遞上一塊糕點,蕭凌川則含笑接過,眼中流,那眉目傳的模樣,仿佛他們才是天作之合的璧人。

而姜姝寧,就站在不遠,神黯淡,像一尊卻沒有靈魂的玉雕。

蕭懷瑾畢竟活了兩輩子,這點把戲看得一清二楚。

蕭凌川對姜瑤真的殷勤是裝出來的,那笑容里沒有半分真心,全是刻意的表演。

姜瑤真一離開,他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鷙和冷意。

蕭凌川自己都不知道,當他以為無人注視時,他的目會不控制地飄向姜姝寧。

那眼神,本藏不住,里面翻滾著蕭懷瑾再悉不過的東西——眷,摯,還有濃得化不開的痛苦。

他這個旁觀者,被他們這種自殘式的相互折磨,搞得快要發瘋。

一個極力假裝薄郎君,一個深信不疑,把自己活了行尸走

明明深著對方,卻要用最傷人的方式彼此推開。

比起毒藥,這種日復一日的絕,才是最折磨人的。

蕭懷瑾看不下去了。

如果這就是此生的劫,那他便親手為破了!

又一次宴席後,蕭懷瑾攔住了正準備回書房的蕭凌川。

蕭凌川看到他,眼中閃過一訝異,隨即恢復了慣常的郁。

“五弟有事?”

蕭懷瑾直接開門見山:“你的母親是南月公主,不是什麼份低賤的貢。父皇之所以不承認份,是因為他覺得南月將一個啞嫁給他,是在辱他,是示威!

還有,你是大鄴皇室脈,別信姜瑤真母那套鬼話,你跟那個什麼南月首輔沒有半點關系!們這麼說,無非是想著你的把柄,利用你,好讓大鄴將來為南月的附屬國!”

一連串的真相像炸雷般砸下,蕭凌川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終于裂開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蕭懷瑾,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這不重要。”蕭懷瑾冷冷地打斷他,“重要的是,四哥,你的演技實在太爛了。你那點虛假意,騙騙姝寧還行,姜瑤真那種惡毒的人,怕是早就看穿了。現在不手,只是時機未到。我勸你,你若不想失去姝寧,最好盯的餐食,別讓姜瑤真有可乘之機!”

蕭懷瑾丟下這番話,轉就走。

後,傳來他帶著幾分敬意的聲音,鄭重無比。

“五弟,謝謝你!”

之後的一切,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蕭凌川不再那對母的拿,整個人仿佛胎換骨。

他在南朔毒貓劫難中力挽狂瀾,又在西榆剿匪中立下大功,皇帝對他贊不絕口。

他終于向姜姝寧坦白了所有心意。

很快,他們就揪出了藏在姜姝寧邊,屬于姜瑤真的眼線——婢冬梅,將逐出了王府。

瑞王蕭修湛和前世一樣,不斷設局陷害,被蕭凌川聯合蕭錦瑜巧妙化解。

蕭修湛狗急跳墻,竟提前發了宮變,結果兵敗如山倒,被當場擒獲,打天牢。

他們早就發現,長年纏綿病榻的皇帝,竟是被人下了慢毒藥,而幕後黑手,就是這個看起來最得皇帝重的瑞王。

鐵證如山,龍大怒,瑞王府全家被判流放三千里。

前世壞事做盡,害死姝寧的姜瑤真,在這一世,凄慘地死在了流放的路上,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

經歷了兒子謀逆、中劇毒的連番打擊,皇帝心力瘁,不堪重負,主將皇位禪讓給了蕭凌川。

登基大典那天,蕭懷瑾站在百之中,看著蕭凌川牽著姜姝寧的手,一步步走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

頭戴冠,著翟,母儀天下。

轉過,接眾人朝拜時,臉上綻放的笑容,明如春日暖,那是他記憶里許久未見的、發自心的笑靨如花。

那一刻,盤踞在蕭懷瑾心底許久的那不甘、怨懟、和意難平,忽然就那麼煙消雲散了。

觀月長老說得對。

若真深,又何必在意和誰在一起。

能看到得償所愿,一世安樂,幸福滿。

蕭懷瑾覺得這兩輩子的顛沛流離,也算值得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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