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口溫熱的小米粥嚨,任歡歡剛放松下來的神經瞬間繃,指尖無意識地蜷了一下,茫然地看著他:“……嗯?”
“我媽月底三十號過生日。” 時南補充道,聲音依舊平穩:“一直很想見你,讓我帶你回去。”
聞言,任歡歡只覺一道驚雷在腦子里炸開!剛才那點溫馨的畫面瞬間被劈得碎!
“什、什麼?!”
猛地坐直,眼睛瞪得溜圓,聲音都變了調:“回……回你家?!見阿姨?!”
時南的表沒有毫變化,仿佛激烈的反應都在預料之中。他微微前傾,手撐在沙發上,目沉沉地鎖著:“不愿?”
任歡歡心里想的不是不愿,而是太突然了。
更何況.....
“我跟我媽說了,我們準備結婚。” 時南見不說話,再次補充。
任歡歡一聽,眉頭蹙起:“我……我什麼時候答應要跟你結婚了?”
“今天早上阿。”
“我只說考慮,沒說答應。”
“是這樣.....”
時南突然俯,雙手撐在坐著的沙發扶手上,將整個人困在他投下的影里。距離驟然拉近,他上清冽的氣息強勢地侵的。
“任歡歡,我想把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刻在一張戶口本上,你若不答應,那我只能使些下三濫的手段了。”
“比如......”他的眼睛下移,落到的上。
任歡歡看出他的想法,下意識地捂住。
時南看強裝鎮定,無奈失笑,沉默幾秒后克制住想要親的沖,坐正了子,看著笑道:“不鬧你了,我好好跟你說。”
任歡歡放下了手,也坐直了子。
“這次回家,一是因為我媽媽想見你,一直很喜歡你,從上學的時候就一直問我什麼時候帶你見見。只是一直沒機會,還有就是.....我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說,很重要的事。”
他們靠得很近,任歡歡能清晰地看到他眼里一閃而過的痛楚和一種沉淀了許久的思念。
一時愣神,只盯著他看。
“七年前……” 他艱難地吐出這個詞,仿佛那是一個塵封許久帶著傷痛的盒子,“那次分手……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任歡歡的瞳孔猛地一!
“你……什麼意思?” 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抖。
時南的目鎖著,仿佛要將刻進靈魂深。
他抬手,指尖輕地拂過額角一縷碎發,作溫。
“跟我回家,回去之后,你就知道了。”
他頓了頓,眼神里翻涌著濃烈的后悔,聲音更低啞了幾分:“這些年.....我沒有一天不后悔。分手后我找過你,用盡了一切我能想到的辦法。我想跟你解釋為什麼失約,想跟你解釋我不是要分手,可我找不到你,你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他自嘲地扯了扯角,那笑容苦得讓人心碎:“……后來,我才從網上得知你去了英國,你換了手機號,社件也從沒登錄過。我以為,你說分手大概是因為要出國。不然你為什麼走的那麼干脆?”
時南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悲涼的溫:“我知道你還在某個地方活著,還在看書,還在寫東西……可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知道。”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仿佛想抓住什麼,“我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不知道你開不開心,不知道有沒有人……照顧你。”
“你出國的那些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下腔里洶涌的酸:“……我快瘋了。”
簡單的幾個字,卻蘊含著難以想象的煎熬和思念的重量。
“每一天,每一夜,我都在想……我的歡歡在哪里?是不是還在恨我同意分手?……會不會遇到更好的人?” 最后一句,帶著無法掩飾的抖。
“這七年,我不停的工作,加班,只是不想讓自己停下來,一旦停下來,我就會后悔,后悔當初說了那句“隨你便。”后悔.....”
任歡歡的眼眶瞬間紅了,巨大的酸楚和難以置信的震沖擊著。
看著他眼中那濃得化不開的痛苦和思念,看著他強裝平靜下那幾乎要碎裂的脆弱,心臟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疼得無法呼吸。
一直以為,七年前的分手,只有一個人念念不忘,只有一個人在異國他鄉舐傷口……原來,他也在煎熬?
時南俯下,額頭輕輕抵上的額頭。
皮相,他溫熱的呼吸拂過的鼻尖和瓣,那雙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的意真摯坦誠,無半分掩飾。
“我不知道你得心里藏著什麼,但我想,你一直推開我,只是我做的還不夠好。”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一字一句,清晰地烙印在心上:“任歡歡,我至始至終的人,只有你一個,只是你!”
“從過去,到現在,到我看得見的……每一個未來里,都只有你。”
“帶你回家,不是演戲,不是彌補,是我等了太久……太久的……塵埃落定。”
滾燙的淚水終于沖破堤防,毫無預兆地從任歡歡的眼中洶涌落,沿著臉頰滾下,砸落在時南的手背上,灼熱一片。
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看著那雙盛滿了痛苦、悔恨、思念和濃烈意的眼睛,看著他額角那道因為忍而微微凸起的青筋……
七年來的委屈和怨恨的心墻,在這一刻,在他沉甸甸的坦白和滾燙的語中,轟然倒塌,碎齏。
張了張,想說什麼,嚨卻被巨大的緒堵得死死的,只能發出低聲的嗚咽。
時南的額頭更地著的額頭,將他所有的溫度、所有的歉意以及意,都傳遞給。
他出手,小心翼翼地拭去臉頰上的淚痕。
客廳里一片寂靜,只有抑的泣聲,和他沉穩卻同樣不太平靜的呼吸聲織在一起。
那些橫亙在歲月里的誤會、分離、痛苦,似乎都在這一刻,被這遲來沉重的意表白,溫地平了褶皺。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溫的小錘子,準地敲打在最的心坎上。
時南將臉上的掙扎和痛苦盡收眼底。
他不再言語,只是靜靜地抱著。
時間在沉默中緩慢流逝。
過了很久,久到時南怕哭的太傷心會停不下來,才聽到發出一個極輕、極低,帶著濃濃鼻音和認命般妥協的字:“……嗯。”
聲音輕得像羽落地,卻清晰地回在時南的耳朵里。
時南的角,在任歡歡低垂的視線無法及的角度,極其輕微地向上勾起。
“歡歡是答應了?”
任歡歡瞥了他一眼,拽著他的服了眼淚:“你不是早就算計好了嗎?說的這麼人涕零,不就是想騙我跟你回家嘛。”
“嗯。” 他點了點頭,笑意蔓延:“我說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哪怕是使些下三濫的辦法我也干。”
他的語氣很平常,仿佛帶回家這件事,就這樣理所當然、板上釘釘地定了下來。
任歡歡覺自己像一只被無形線牽引的風箏,無論心如何掙扎,無論想跑多遠,線軸卻牢牢握在那個不聲、卻又步步為營的男人手中。
這輩子,大概真的會跟他一直糾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