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24章 三人午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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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桌鋪著暗紋桌布。

三套銀餐依次排開,刀叉的反在玻璃地面投下細碎的冷

陸䂙坐在主位,指尖輕叩桌面。

“坐。”

他朝左側努。蘇晚拖著腳鐐走過去,鐵鏈在寂靜里拖出鈍響,像在倒計時。許梔已在右側落座,梔子白的擺掃過椅,帶起一陣清冽的香。

傭人端來銀質托盤。

草莓被碼小山,顆顆飽滿得像要滲出。陸䂙拿起銀叉,挑起一顆最紅的,遞到許梔邊。

“嘗嘗。”

許梔微抬下,齒尖輕輕咬住草莓尖。果瞬間漫出來,沾在角,像抹未凈的胭脂。陸䂙沒收回叉子,反而用叉柄輕輕蹭過那抹紅痕,作親昵得像在把玩一件易碎的瓷

“甜嗎?”

“甜。”許梔的聲音得發膩,眼尾卻瞟向蘇晚,“陸總挑的,自然是最好的。”

陸䂙笑了,笑聲里裹著冰碴。他出銀叉,草莓上留著清晰的齒印。他沒,徑直將叉子轉向蘇晚,叉尖懸在邊。

“你也嘗嘗。”

蘇晚偏過頭。鎖骨的黑玫瑰紋領磨得發,像有細小的蟲子在爬。能聞到許梔上的梔子香,混著草莓的甜,形一種令人窒息的味道。

“不。”

陸䂙的眼神驟然沉下去。他沒說話,只是將叉子往前送了送,叉尖幾乎要。銀的涼意過空氣滲過來,激得蘇晚打了個寒

“要麼吃。”他的聲音得很低,每個字都像淬了冰,“要麼看我吻。”

許梔的呼吸明顯頓了一下,隨即又恢復如常,甚至主往前湊了湊,鼻尖幾乎要到陸䂙的下頜。的睫很長,垂下來時在眼下投出淡淡的影,像在無聲地催促。

蘇晚閉上眼,張開了

草莓被送進來的瞬間,嘗到了尖銳的甜,還有銀叉殘留的、屬于許梔的氣息。胃里猛地一陣翻涌,強忍著沒吐出來,齒尖卻不自覺地用力,將草莓碾得稀爛。

陸䂙出叉子,叉尖沾著的唾,晶瑩得晃眼。他沒放下,反而又挑了顆草莓,這次直接遞到自己邊。

“確實甜。”他咀嚼著,目在蘇晚和許梔之間來回游移,像在欣賞一場心編排的戲,“但不如你們兩個……甜得有層次。”

許梔突然笑出聲,手按住陸䂙執叉的手。的指尖很涼,指甲修剪得圓潤,輕輕劃過他的手背,留下一陣微

“陸總說笑了。”拿起自己的銀叉,也挑了顆草莓,卻沒吃,而是遞到蘇晚面前,“蘇小姐再嘗嘗?這次我喂你。”

蘇晚的指尖猛地攥,指甲嵌進掌心的舊傷里,疼得清醒了幾分。看著許梔眼底一閃而過的挑釁,忽然笑了,張開咬住草莓,卻在牙齒到銀叉的瞬間,故意用了力。

“叮”的一聲脆響。

銀叉在齒間微微震。許梔的手僵了一下,隨即又放松下來,甚至順勢往前送了送,讓草莓更深地抵進蘇晚的口腔。

“慢些吃。”的聲音溫得像水,“別傷了牙齒。”

陸䂙在一旁看著,忽然手攬住許梔的腰,將往自己懷里帶了帶。許梔的臉頰瞬間上他的西裝,料上的雪松味混著草莓香漫過來,讓的呼吸微微發

“還是許梔懂事。”陸䂙低頭,鼻尖蹭過的發頂,“不像某些人,總鬧脾氣。”

蘇晚沒接話,只是慢慢咀嚼著里的草莓。甜膩的順著嚨往下,像吞下了一塊燒紅的烙鐵。覺到陸䂙的目落在的鎖骨,帶著悉的、幾乎要將人灼傷的占有,仿佛那朵黑玫瑰不是紋,而是他親手烙下的印記。

許梔被陸䂙抱著,卻依舊保持著遞草莓的姿勢。的手腕微微用力,銀叉的反晃了蘇晚的眼。

“蘇小姐好像不太喜歡草莓?”故作驚訝地睜大眼睛,“可是陸總說,這是你以前最喜歡的。”

蘇晚終于抬眼,直視著許梔。的目很靜,像結了冰的湖面,看不出任何緒。

“人是會變的。”的聲音很啞,“就像某些花,開著開著,就謝了。”

許梔的臉微不可查地變了變。想說什麼,卻被陸䂙按住了肩膀。

“好了。”陸䂙松開,拿起餐巾角,“吃飯的時候,別說掃興的話。”他看向蘇晚,眼神里的冰碴似乎化了些,多了點說不清的偏執,“你不喜歡草莓,我就讓人換別的。但你要記住,你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都得由我來定。”

蘇晚沒說話,只是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紅痕。那是昨夜陸䂙攥出來的,現在又被銀叉的涼意激得泛起新的忽然覺得,這長桌就像個巨大的舞臺,他們三個人,不過是在演一場沒人看懂的戲。陸䂙是導演,也是唯一的觀眾,而和許梔,只是兩個被線牽著的木偶,連疼痛和呼吸,都不由己。

傭人又端來新的餐盤。

這次是油蛋糕,層層疊疊的白,像未化的雪。陸䂙拿起銀勺,舀了一小塊,先喂給許梔。

“嘗嘗這個。”

許梔張接住,油沾在角,被出舌尖輕輕掉。這個作帶著毫不掩飾的,像只邀寵的貓。

陸䂙笑了,又舀了一塊,遞向蘇晚。

蘇晚看著那勺油,忽然想起很久前的某個夜晚。陸䂙也是這樣喂吃蛋糕,只是那時他的眼神里沒有算計,只有純粹的、近乎瘋狂的溫。而現在,那份溫被裹上了一層厚厚的冰,凍得人骨頭疼。

沒張

陸䂙的手停在半空。玻璃花房里靜得可怕,只有空調系統發出輕微的嗡鳴,像只蟄伏的蟲。

“吃。”他的聲音又冷了下來。

蘇晚依舊沒

陸䂙突然笑了,反手將那勺油抹在許梔的臉頰上。白油沾在白皙的皮上,像朵突然綻開的花。

“既然有人不吃,”他俯,湊近許梔的臉,“那就賞給懂事的人。”

他的離許梔的臉頰只有幾厘米,呼吸拂過的皮,帶起一陣戰栗。許梔的眼睛亮了起來,主往前湊了湊,幾乎要上他的

就在這時,蘇晚突然端起面前的水杯,潑向陸䂙。

水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流,打了他的西裝領口,也沖散了那令人窒息的草莓香。

陸䂙的作僵住了。

他慢慢抬起頭,看向蘇晚。眼底的冰碴瞬間碎裂,翻涌出來的是近乎毀滅的瘋狂,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

許梔也愣住了,臉上的笑容僵住,油順著的下頜往下滴,滴在梔子白的擺上,暈開一小片黃漬,像塊丑陋的疤。

蘇晚迎著陸䂙的目,沒有退的心跳得很快,像要撞破膛,但手心的疼痛卻讓異常清醒。

“我不。”重復道,聲音不大,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也不喜歡看別人演戲。”

陸䂙盯著看了很久,久到蘇晚以為他會像以前那樣暴怒,會掐住的脖子,會用鐵鏈把鎖得更。但他沒有。

他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一種近乎詭異的愉悅。他抬手,用指腹掉臉上的水珠,作緩慢得像在一件珍寶。

“很好。”他說,“你終于有點反應了。”

他站起,整理了一下被打的西裝,然后走到蘇晚面前,蹲下,與平視。他的眼睛里映著的影子,那個被鐵鏈鎖住、卻依舊不肯低頭的影子。

“游戲才剛剛開始。”他的指尖輕輕劃過的腳踝,那里的鐵鏈已經磨出了淡淡的紅痕,“你最好記住,誰才是這里的主人。”

說完,他轉走出花房,留下蘇晚和許梔,還有滿桌沒的食,像場倉促落幕的鬧劇。

許梔慢慢掉臉上的油,眼神復雜地看著蘇晚。擺上那片黃漬越來越明顯,像在無聲地嘲笑著什麼。

“你會后悔的。”許梔說,聲音里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蘇晚沒理,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里的舊傷又裂開了,珠慢慢滲出來,滴在暗紋桌布上,像朵突然綻放的紅玫瑰。

知道許梔說得對。

會后悔的。

但此刻,只想呼吸一口沒有草莓味、沒有梔子香的空氣,哪怕只有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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