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䂙的指甲刮過腳鐐上的刻痕時,蘇晚正盯著玻璃墻外的云。云是灰的,像被皺的錫紙,沉沉在天際。
“第七天了。”他忽然開口,指尖帶著涼意,落在腳踝的鐵環上。
蘇晚沒。鐵鏈著皮的地方已經磨出紅痕,被他指腹一,泛起細的疼。
花房里的玫瑰香淡了些,換了新鮮的梔子味。許梔剛換過香薰,白花瓣在玻璃瓶里浮著,像泡發的尸塊。
陸䂙從口袋里出一把小巧的銀刀,刀映出他眼底的紅。“該加深了。”他說著,將刀尖對準腳鐐上最淺的一道刻痕。
蘇晚的腳趾蜷了蜷。玻璃地面冰涼,過單薄的擺滲進來,凍得骨頭發疼。
“怕?”他笑了,俯時,雪松味混著梔子香撲過來,“上次桑晚求我在腳踝刻,我沒答應。”
銀刀劃破空氣的瞬間,蘇晚偏過頭。不想看那道即將嵌進皮的刻痕,不想看陸䂙專注的眼神——那眼神里有癡迷,像孩子在把玩最心的玩。
刺痛炸開時,悶哼了一聲。珠順著腳鐐往下滴,落在玻璃上,暈開小小的紅。
“別。”陸䂙按住的腳踝,刀繼續往下,“要刻得深一點,這樣才不會褪。”
蘇晚的呼吸了。疼痛順著神經爬上來,勾得太突突直跳。能覺到在流,黏糊糊地裹住腳鐐,像給鐵環鍍了層紅漆。
“好了。”他收回刀,用指腹蘸了點,往自己手背上抹,“看,我們的混在一起了。”
蘇晚垂下眼。手背上的跡像朵丑陋的花,正慢慢干涸。
陸䂙突然抱起,往榻邊走。鐵鏈在玻璃上拖出刺耳的響,像某種警告。桑晚和許梔坐在角落的沙發上,一個低頭摳指甲,一個把玩著發尾,假裝沒看見。
“今天不用睡中間了。”他把放在榻上,指尖過腳踝的傷口,“獎勵你的。”
蘇晚沒說話。榻上的絨毯換過新的,是深紫,像凝固的。
陸䂙在邊躺下,手臂環住的腰。他的溫很高,燙得皮發。“你看,”他著的耳垂低語,“時間正一點點長進你里。”
蘇晚的睫了。窗外的云散了些,出一小塊灰藍的天。
“桑晚昨天穿你的子。”陸䂙忽然說,手指在腰側畫圈,“穿起來像來的,沒你好看。”
蘇晚閉上眼。能想象桑晚穿著那條黑的樣子——擺太長,拖在地上,鎖骨的朱砂痣描得太紅,像劣質的贗品。
“許梔想替你罰。”他又說,聲音里帶著笑意,“說愿意替你刻滿九十九道痕。”
蘇晚的指尖掐進掌心。許梔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來,是那天下午茶時的語氣:“咸一點,才能記住誰是主人。”
陸䂙的手突然收,勒得肋骨生疼。“但我沒答應。”他說,呼吸燙得嚇人,“疼要分人,你的疼才是我的。”
蘇晚的僵住。他的吻落下來,帶著腥味,落在的頸側。能覺到他的牙齒輕輕啃咬著皮,像在標記一件品。
“別咬……”終于開口,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
陸䂙停了下來,抬頭看。他的眼底有紅,像沒睡好。“怕留疤?”他笑了,指尖劃過鎖骨的黑玫瑰,“這里已經有印記了,多幾個也沒關系。”
蘇晚別過頭。玻璃墻上映出兩人纏的影子,像幅扭曲的畫。桑晚和許梔還坐在沙發上,只是不知何時換了姿勢,正盯著這邊看,眼神里有嫉妒,有好奇,還有一不易察覺的憐憫。
“們在看。”蘇晚說。
“讓們看。”陸䂙咬住的耳垂,聲音含糊,“讓們知道,誰才是你的主人。”
他的手往下移,掠過的小腹,停在腰間的綢帶上。指尖輕輕一挑,綢帶散開,擺落到腰側。
蘇晚的繃了。玻璃墻外的天徹底暗了,雨點開始敲打著玻璃,發出集的響。
“怕打雷?”陸䂙察覺到的抖,吻了吻的角,“我在。”
他的吻越來越深,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蘇晚能覺到他的手在皮上移,帶著薄繭的指腹劃過每一寸,留下一路戰栗。疼痛和某種陌生的覺混在一起,像打翻了調料瓶,酸的,的,還有一若有若無的甜。
雨點越下越大,砸得玻璃嗡嗡作響。花房里的梔子香被雨水沖淡了些,只剩下濃郁的雪松味,像要把人溺斃。
陸䂙的呼吸越來越重,在的頸窩,燙得嚇人。他的手抓住的,按在自己的口,那里的心跳又快又急,像要從腔里蹦出來。
“覺到了嗎?”他低聲問,聲音里帶著息,“它在為你跳。”
蘇晚閉上眼。能覺到他的溫,他的心跳,他的呼吸,還有腳踝的疼。這些覺像一張網,把牢牢困住,不風。
雨停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陸䂙睡著了,手臂還環在的腰上,像條不會松的鎖鏈。
蘇晚慢慢出被他住的手,指尖輕輕了腳踝的傷口。已經凝固了,在腳鐐上結暗紅的痂。
低頭看著那道新刻的痕,很深,像要刻進骨頭里。
陸䂙說得對,時間正在長進的里。
但知道,總有一天,會親手把這些刻痕,連同這道鎖住的鐵鏈,一起拔掉。
哪怕會流很多,哪怕會很疼。
轉過頭,看著陸䂙睡的臉。晨過玻璃照進來,在他的睫上投下淡淡的影,看起來竟有幾分無辜。
蘇晚的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無辜?
他早就不配這兩個字了。
輕輕推開他的手臂,下床時,腳踝的傷口被牽扯到,疼得皺了皺眉。
桑晚和許梔已經不在沙發上了,只有茶幾上還放著那瓶梔子花,花瓣已經蔫了,像失去了靈魂。
蘇晚走到玻璃墻前,看著墻外的世界。雨后的天空很藍,云很白,像從未被污染過。
出手,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像在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腳鐐上的刻痕在晨下泛著淡淡的紅,像在提醒,這里是囚籠,不是家。
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有很多的刻痕要承。
但不怕。
因為知道,自由從來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是要靠自己搶的。
哪怕要用盡所有力氣,哪怕要流盡最后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