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沈染在京城外下了马车,等姜家军。
谢厌离先一步回京。
一夜之间,苍龙卫和好像不曾认识,浩浩的将士进城门,只留在树荫下等着。
想了好一会儿,回宫后怎么解决和谢厌离的事儿。
他越来越没节制,要是刻意疏离,总怕那个噩梦会实现。
但总不能一直和他这般荒唐下去,昨晚在马车都吓懵了。
想着,也或许回京太忙,他便腻了。
努力不去想那些荒唐事,坐在树底下,吃着玉竹做的烤板栗,很快看到了姜家军。
这次姜墨带回来一千人,不算多,都是代过的。
姜墨瞧到便走了过去,大概近了京城,一切行为都变得更慎重。
他低声道:“小染,你真的想清楚了?宫外的鼓一敲,就不能回头。”
大概是太怜爱这外甥,他像豁出去一般,道:“如果你后悔,还来得及。姜家军不一定要聚齐,姜家也不一定要兵权。”
“舅舅可以出来,换你离开,我们以后就在晏城生活。”
以沈染曾的盛宠,还有皇帝想集权的野心,让权换,并不难。
沈染拧眉,“我千里迢迢去晏城,难道就为了让姜家一无所有吗?我想做的事,就没有不功的。”
大概想给他壮胆,沈染还踮脚拍了拍姜墨的肩膀,着嗓子道:“京城我,小舅舅你听我的。”
瞧小姑娘明明长那么软糯,却那么豪气的模样,姜墨哭笑不得。
最后,无奈,“行,小舅舅都听殿下吩咐。”
沈染拿出小本本,翻了翻这几天的计策。
打算让一百姜家军进城,其余就在城外候着,进城的姜家军跟一起告状。
剩下的不进城,当然是不想被按想造反的名声,但这些人或许以后能用上。
然后……
沈染一直觉得的计策不够狠,不够惹起百姓同,这几天想过的伤。
这是真的西蛮人干的,虽然谢厌离悉心照顾几天,但也还没好。
“小舅舅,你说大事者是不是得豁出去?”大概是下了什么决心,但又有点怂,想得到旁人的认可。
姜墨也不懂的心思,但听到便点头,“自然。”
“当年阿钰姐姐为了杀敌,以为饵,我一直很佩服。”他似乎想起什么,还笑了一下,“还有爹,他豁不出去,又何来如今太平盛世?”
“他还常说我太过稳,万事想太多,才会掌不好兵权。”
但格难改,他无法。
沈染听着,点了点头,说:“我认同你们的。”
话落忽然撕破袖,用箭支把刚愈合的伤口划大,一瞬间眼泪“啪嗒啪嗒”就下来了,痛得浑发抖。
“殿下!”玉竹惊了。
姜墨也傻了,“小染,你干什么?”
沈染痛得话都说不稳,吸着气道:“豁,豁出去。我这本来就是西蛮人伤的,只是把这伤弄大了……”
“我要让百姓都看到,西蛮人不但疑似毒死我外祖父,还想杀害我,我得姜家军掩护回来,求父皇主持公道。”
抹了把眼泪,痛得咬住,“编故事就是要真假混杂,才能糊弄人,是谢厌离教我的。”
要是编的故事需要,姜府的小爷也能是西蛮人害死。
一天之内,把人计,苦计,指鹿为马计都用上了。
姜墨瞧到这样都心疼,沉声道:“你,你应该让我来。”
他一个大男人就算捅自己一刀都不怕,但沈染最怕痛了……
“百姓看到我伤,一定比你伤更惹人心疼,你就是个臭男人,有什么好心疼的。”沈染一脸嫌弃,缓慢向前。
玉竹连忙扶住。
的手臂没出来,袖子破了也只出白绷带,而此刻绷带红了一片,瞧着就吓人。
一行人沉默不语跟着。
姜墨第一次有了愧的觉。
如果他强一点,如果他能豁出去一点,今天沈染就不需要撕破自己的伤口。
他甚至连沈染什么时候伤都不知道。
他攥紧了剑。
他们有路引,进城很容易,沈染越近宫门便越小心,低声道:“玉竹,你看我够惹人怜惜么?”
一双鹿眸水汪汪,痛得发白,脸上也被涂了,这模样,谁不心疼。
玉竹眼眶红了,“殿下,如果我也是公主,我,我就可以代殿下苦了。”
“一会儿记得哭惨点。”沈染没阻止的嚎啕大哭。
玉竹瞧着沈染一步步走近宫门,拿起锤子,心里痛得揪着。
家殿下真的长大了,甚至能忍痛。
这么娇的一个姑娘,却从来没比任何人弱。
只是忽然,玉竹又想到那个冷漠的背影,瞧着沈染手臂上的,心里“咯噔”一下。
一会儿被谢厌离看见,他不会当场发疯吧?
谢厌离好像见不得沈染伤。
“咚咚咚——”沈染激起了鼓,用尽全力高声道:“我是九公主沈染,要为外祖父冤。”
“外祖父姜佐,京城人,征战三十五年,立无数战功,换应凰太平,年近六十退守边疆,却被人毒害。”
“临死,不曾回京。”
“我言祖父乃西蛮人毒害,隔日遇刺,要不是姜家军相护,九死一生。”
“我求父皇主持公道,若是西蛮人所为,拒不和亲,绝不妥协。”
“为国者若不得善终,后,再无人为国。”
敲完最后一下,已痛得小脸煞白,差点晕过去。
好在玉竹扶住了。
围观的百姓渐多,瞧到沈染这般,一些人吓到了,“小姑娘,你,你先止。”
一些人注意到说话,“这是……九公主?姜大将军的外孙?”
“什么和亲?要被派去和亲了?”
“姜大将军不是病逝?”
“西蛮人杀了姜大将军还打算杀我们的公主?”
“这帮蛮子,当我们应凰国的人死了?”
“之前我就在晏城听到说书先生这么说了,空不来风,西蛮狂啊……”
“绝不妥协!”
百姓开始吵闹起来,玉竹越哭越大声,宫门外的人就算没见过沈染,瞧到这么大阵仗都立刻进去禀报了。
开国之初,皇帝为了得到百姓拥护,才立了这个宫门鼓。
要莫大冤才可以击鼓,击鼓必通传皇上。
沈染知道,父皇一定会让进去。
半个时辰后,皇帝边的太监李公公出来了,看到沈染吓了一跳。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他连忙吩咐人传太医。
沈染小脸苍白,鹿眸却黑漆漆的,“不见太医,我现在要见父皇。”
可怜兮兮的模样,才最震撼人。
走进宫门了。
不远,茶上。
穿着西蛮皇族服饰的男人看着这一幕,啧了一声,“这辈子没背过这么大的锅。”
“本王的未婚妻,够狠。”
一旁的下属不他的心思,不敢说话。
……
沈染跟着李公公上了朝。
皇帝才听着谢厌离禀报苍龙卫的事儿,就收到沈染重伤击鼓的消息。
本以为胡闹,想责罚。
但才看到小脸苍白,一是几乎晕过去的样子,人都被镇住了,“小九,你这哪来的一伤?”
又看向李公公,道:“胡闹你也跟着,这么重的伤,还不传医,来正阳殿干什么?”
李公公没敢说话。
沈染忽然跪了下来,“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皇帝都还没说话,一道冷戾的视线锁沈染上。
是谢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