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瑤的呼吸在一瞬間加重,溫熱的鼻息噴在林晚耳畔:
"這他媽......"
下一秒,消息氣泡突然消失。
看到今晚這邊顯示已讀,對方"已撤回"的灰小字一閃而過,快得像是幻覺。
林晚猛地抓住謝瑤的手腕,指甲幾乎陷進皮里:
"快截屏!"
但已經晚了。
當點開發信人主頁時,只看到"該賬號已注銷"的冰冷提示,頭像變了一團灰。
電話鈴聲就在這時炸響。
屏幕上跳著"征遷辦"三個字,在昏暗的房間里泛著詭異的綠。林晚盯著那串號碼,終于明白了什麼……
"原來如此。"
一時間,林晚終于恍然大悟。終于看懂了這場棋局:
背后的人先遮遮掩掩的釋放點信號和苗頭,卻不敢將大眾的視線真正吸引到3號區上來……
這種看似自相矛盾的做法,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直到看到這通未接的來電提醒,林晚才真正懂了。
對方既想用3號區的污染威脅,又怕真的引來環保部門調查;
既希屈服于征遷,又不敢讓輿論真正聚焦到那片土地;
剛才那兩條轉瞬即逝的消息,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們在賭。"
林晚緩緩開口,
"賭我們不敢自證清白。"
即使們的茶葉沒問題,可這個時候出3號區的檢測報告,無疑是在打自己的臉。
如果曬出報告,誰會相信這些茶葉是在污染前采收的?
如果拒絕征遷,那些躲在暗的手,還會繼續掐斷的每一條生路。
他們會躲著背后各種擾得他們做不生意,剛才那兩條很快就消失的消息,很明顯就是在提醒。
林晚一個人在電腦面前坐了很久,久到電腦屏幕自熄滅了。
漆黑的晶屏上倒映出蒼白的臉,像一副掛在絞刑架上的面。
直到謝瑤第三次敲門,林晚才像游魂般飄出房間。
餐桌上熱氣騰騰的筍干燉,香氣凝白霧懸在吊燈下。林晚的筷子尖進米飯,在瓷碗里劃出幾道凌的壑。
"瑤瑤,齊教授......"
突然開口,聲音啞得像被哽住,
"對不起。"
齊明川的筷子停住了。
謝瑤的湯勺也懸在半空。
"晚晚,你魔怔了?突然道什麼歉?"
林晚盯著自己指甲.
"我打算......暫停直播。"
謝瑤猛地站起來,椅在地面刮出刺耳聲響:
“晚晚,如果你是因為今天的事...我們完全可以想辦法...”
"他們不會停的。"
林晚平靜的打斷,
“瑤瑤,他們就是要我們做不生意...”
最后,堅定了語氣說:
“我不會妥協。”
倉庫里那批新茶,包裝盒上還印著們手繪的商標;
后山剛采收的芽,正在竹篾上萎凋到一半;
直播間后臺,各種的私信還在不斷彈出......
而現在,林晚要親手按下暫停鍵。
"之前答應你們的分......"
林晚的拇指挲著茶杯,釉面開片紋路像蛛網纏住指尖,又開始給他們道歉,
"我可能要食言了。"
餐桌上的寂靜,濃稠得能溺死人。
要親手掐滅剛剛燃起的星火。
那些通宵打包的紙箱還堆在墻角,膠帶卷用了一半,孤零零地掛在紙箱上;新設計的茶葉罐還沒拆封……
所有這些滾燙的希,都要被埋進冰冷的倉庫,任它們發霉、變質、褪。
那些人早算準了……
在赤的利益面前,誰會跟錢過不去?低頭簽個字,就能換來真金白銀;扛著,只會人財兩空。
眼看著手可及的財務自由,只有傻子才會選擇撞南墻。
可林晚偏要做那個“傻子”。
不是不懂權衡利弊,只是心里揣著比錢更重的東西...
是村里的老人,盯著7號區的擔憂的眼神和止不住的嘆氣聲;
是干凈沃的土壤卻被污染的事實;
是每個暴雨夜,從7號區流出的銹紅溪水。
那些人哪里是要征遷?
他們分明,是要用推土機碾碎證據,
用混凝土封存真相,
用鈔票堵住所有知人的!
不是傻,是太清醒。
清醒地知道,有些口子一旦開了,脊梁骨就再也直不起來。
所以寧愿玉碎,不為瓦全。
林晚松開筷子,抬起眼,眸子里沒有了之前的掙扎,只剩下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
“他們的威脅,對我沒用。”
頓了頓,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我決定,主把所有的事揭開。徹底地,公開地。”
謝瑤倒吸一口冷氣,齊明川的眼鏡片后也閃過難以置信。
他們太清楚“那件事”指的是什麼……不僅僅是3號區被污染的土壤,最好連同旁邊7號區可能存在的更大問題,全部攤開在公眾視野里。
“他們心積慮想掩蓋,無非是怕真相曝。”
林晚的角,勾起一冷冽的弧度,
“躲藏和恐懼只會讓我們永遠被。既然退無可退,那不如就由我們來點燃這把火,燒掉所有見不得的臟東西!”
晚飯后,抑的沉默被齊明川突然起的作打破。
“我出去一趟。”
他的聲音很干。
謝瑤正煩躁地刷著手機,頭也沒抬,只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算是聽見了。
齊明川大步走到村口那棵老槐樹下,影里無聲停著一輛黑的轎車。
他拉開車門坐進副駕,甚至沒看清駕駛座上男人的臉,劈頭便問,聲音著怒火:
“是不是你找的人?”
周晏嶺轉過頭,窗外進的路燈燈在他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明暗織的線條,眼神深沉難辨。
“什麼人?”
他的反問平靜無波,聽不出毫緒。
齊明川口堵得厲害,他死死盯著周晏嶺,試圖從那過分平靜的臉上找出一破綻。
盡管心疑竇叢生,他還是將今天直播間被黑、威脅私信、電話迫以及林晚最終痛苦的決定,全部和盤托出。
車廂只剩下他抑的敘述聲和空調微弱的出風聲。
他敘述的時候,周晏嶺始終沉默地聽著,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車窗框。
當聽到,林晚選擇獨自承擔一切甚至決定停播時,周晏嶺的眉頭驟然鎖。
原本隨意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緩緩收了。
車廂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他完全不知道。
林晚一個字,都沒向他。
“真的不是你?”
齊明川又問了一遍,
“你走投無路,主暴3號區的污染事實,然后你再名正言順的介...”
周晏嶺語氣平靜道:
“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