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了小姑娘的下,迫使迎上他那雙此刻暗流洶涌、不再掩飾任何的眼睛,他再次低聲追問,氣息灼熱:
“知道了這樣的我……你還會覺得,我是好人嗎?”
林晚的心跳如擂鼓,被他眼中毫不掩飾的侵略攫住,呼吸都變得急促。
得幾乎要閉上眼,卻還是勇敢地迎著他的目,聲音細若蚊吶,卻帶著無比的認真:
“是……你對我而言,就是最好的。”
頓了頓,臉頰紅得幾乎要滴,又小聲地、堅定地補充了一句:
“……什麼樣的你,我都喜歡。”
這近乎盲目的偏與接納,像最烈的酒,瞬間點燃了周晏嶺眼底所有的克制。
小姑娘那不加掩飾的坦率與毫無保留的直白,像一面澄澈的鏡子,驟然照見了周晏嶺深藏于心的自卑與卑鄙。
他原以為自己早就已經在歲月的磨礪和過往的影中,失去了人的能力,變了一只會算計、步步為營的空殼。
可面對赤誠滾燙的心,他發現自己那些所謂的城府和自制力,竟如此不堪一擊,輕而易舉地便舉旗投降,沉溺在帶來的溫暖與悸中。
如此年輕,飽滿而富有彈,洋溢著用不完的熱和勇氣,每一寸都散發著蓬的生命力。
擁抱著,周晏嶺恍惚間有種錯覺,仿佛自己也穿越了十余年的,回到了那個尚且相信永恒、敢于不顧一切的年紀....不必瞻前顧后,不用權衡利弊,只是純粹地、用力地去,去。
這種強烈的反差,幾乎讓他心悸。
他,一個早已被現實浸染得深沉、滿心算計、甚至帶著仇恨活著的男人,何德何能,竟能擁有這樣一份純粹到近乎奢侈的?
這份認知沒有帶給他喜悅,反而滋生出一惶恐,像是捧著一件極易碎的稀世珍寶,既想攥住,又怕自己的晦暗將其玷污。
他將懷里那溫馨香、毫無防備的子更地擁懷中,力道大得幾乎要將進自己的骨里。
什麼祁世杰的謀算計,什麼陸承安的虎視眈眈,此刻都被他徹底摒除在心門之外。
那些外界的紛擾與威脅,都不該、也不能為阻礙他們之間的絆腳石。
著懷中人全然依賴的呼吸輕輕拂過他的頸側,一種前所未有的決心在他心中堅定地升起。
他要將這份世間罕有的天真與純粹守護到底。
即便他泥沼,滿手塵埃,也要為撐起一片干凈的天空,讓永遠不必去見識他所經歷過的那份黑暗與不堪。
這份守護,了他的人生中,最新、也是最的執念。
審訊室的燈冰冷刺眼,將祁世杰臉上的每一條皺紋都照得無所遁形。
經過一夜的番審問,他顯得愈發蒼老疲憊,眼袋深重,原本梳得一不茍的銀發也散了幾分。
最初的激和被捕時的倉惶早已褪去。
在這間仄的、只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的房間里待得越久,他反而奇異地平靜下來,一種歷經風浪后的沉滯籠罩了他。
面對審訊人員尖銳的、重復的質問,他甚至調整了一個更舒服些的坐姿,靠在堅的椅背上,角甚至噙著一難以捉的、近乎從容的笑意。
“諸位,”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淡定,
“在我的律師抵達之前,我什麼都不會說。這是法律賦予我的權利,不是嗎?”
他的心清明如鏡。
即便當年非法越界采礦、人為制造污染乃至引發地質災害的舊事被翻出來,最壞的結果,也無非是繳納一筆天文數字的罰金和生態賠償金罷了。
經過這麼多年的心運作和財富積累,他的商業帝國早已深葉茂,吐出這點“小錢”,雖痛,卻遠未傷及本。
權當是破財免災了。
他甚至已經在心里盤算著,哪幾不產或海外基金可以最快變現。
至于牢獄之災?
他心底冷笑一聲。以他如今的年紀和“健康狀況”,只要肯砸下足夠分量的保證金,再讓早已打點好的醫院出幾份嚴重疾病的診斷證明,申請保外就醫并非難事。
這不過是又一場,需要耗費些資源和時間的易而已。
他此刻的平靜,并非偽裝,而是源于對規則的稔和對自資本的絕對自信。
可這次,他又想錯了。
一名穿著筆制服的工作人員面無表地在他對面坐下,將兩張照片輕輕放在冰冷的桌面上。
他先推過去第一張。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眉眼英,笑容,卻永遠定格在了二十多歲的年華。
“認識這個人嗎?”
工作人員的聲音平穩,不帶任何緒。
祁世杰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目沒有毫停留,語氣淡漠:
“不認識。”
他確實沒說謊,這張充滿朝氣的臉,在他的記憶里沒有任何痕跡。
工作人員并不意外,繼續用平鋪直敘的語氣說道:
“15年前,你以考察棲村茶葉種植和古法炒制技藝為名進后山,實際目的,卻是為了勘探并私自開采那里意外發現的金礦。”
祁世杰的眼皮幾不可察地輕輕跳了一下,但臉上依舊看不出波瀾。
“祁世杰,”
工作人員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穿力,
“我說得對嗎?”
祁世杰只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既未承認,也未否認。
工作人員乘勝追擊,語速加快:
“于是你表面上扮演著關心傳統文化、扶持鄉村產業的慈善家,背地里卻在進行非法的金礦開采作業。”
這一點,祁世杰無法抵賴。
為了掩蓋當年瘋狂開采留下的污染爛攤子,他昨夜派出的工程隊已被當場擒獲,鐵證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