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原本已經平靜地接了,今年將要獨自過年的現實。
提前關閉了茶樓,給所有人放了帶薪年假,讓大家都能安心回家團圓。
謝瑤和齊明川興地給看了預訂好的馬爾代夫雙人機票,熱地邀請同去,但林晚當然笑著拒絕了,可不想當那個打擾好友甜之旅的“電燈泡”。
就連周晏嶺,也早已前往省城進行年終工作報告述職。
他的家和基都在省城,年前事務繁雜,以為他不會再回云市了。
母親也從加州打來了越洋電話,語氣急切地問要不要過去一起過年,但此刻機票早已售罄,遙遠的團聚只能為一句空談。
臘月二十九,林晚提前回到了棲村的老宅。
清冷的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柴火味,想著第二天早上吃完飯后,獨自去舅舅的冠冢前祭拜一下。
盡管外公從未明確代過,但這件事一直沉甸甸地放在心里,從未忘記。
晚上,當和周晏嶺視頻時,男人敏銳的目立刻過屏幕察覺到了背景的異常....那不再是云城公寓悉的現代裝修,而是古樸的木質窗欞和略顯斑駁的墻壁。
“你不是說,今年和你爸爸在云城過年嗎?”
他問道。
林晚遲疑了一下,垂下眼簾,輕聲解釋道:
“他……臨時有點急事,又出門了。”
屏幕那頭的男人沉默了片刻,沒有立刻說話,只是深邃的目仿佛穿了屏幕,靜靜地看著。
然而,就在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林晚就被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喚醒。
披上外套,疑地推開老宅那扇沉重的木門——
只見周晏嶺正站在門外,一風塵,發梢被晨間的水打得微,眼底帶著一連夜驅車未曾好好休息的淡淡疲憊,但眼神卻格外清亮堅定。
他就那樣風塵仆仆地出現在面前,穿越了一整夜的黑暗和寒冷,只為在這個團圓的清晨,準時抵達的邊。
林晚只覺得眼眶一熱,視線瞬間模糊了。幾乎是跌進他懷里的,鼻尖撞上他微涼的大紐扣,嗅到了悉的雪松香氣。
“你怎麼來了?”
的聲音悶在他前,帶著難以置信。
這個時間,他明明應該在省城有家人陪伴的家里,而不是這間年代久遠、只亮著一盞孤燈的老宅門前。
可他真真切切地在這里。肩頭還落著未拂去的、今冬的第一場細雪,融化的小水珠在他深的大面料上洇開深的痕跡。
周晏嶺微微后退半步,捧起的臉。鏡片后被燈和了的眼睛盈滿溫笑意,清晰地映出此刻怔忡的模樣。
“小晚不想見到我嗎?”
他低聲問,拇指指腹輕地揩過潤的眼角。
林晚破涕為笑,眼波如水流轉,里面像落進了細碎的星子。抬起纖長白皙的手,帶著一嗔點了點他微涼的。
“想的…”
拖長了調子,聲音糯,
“想的夜不能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周晏嶺低低地笑出聲,腔傳來愉悅的震。這個小姑娘,現在是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竟敢這樣明目張膽地調侃他。
他手下略帶懲罰地輕輕拍了一下的,順勢將人徹底擁進屋,關上了門外寒冷的夜。
沒過多久,餐桌上已擺好了幾道菜。
簡單的三菜一湯,冒著溫熱的氣息。糖醋小排澤紅亮,清炒時蔬碧綠鮮,豆腐羹蒸得,旁邊還擺著一碗熬得米粒開花的糯白粥。
林晚驚訝地向他。他平時太忙,幾乎沒見過他下廚,甚至以為他從不進廚房。
周晏嶺解下圍,作略顯生疏,卻帶著一種居家的溫。他嗯了一聲,為拉開椅子:
“嘗嘗看。”
林晚夾起一塊小排,酸甜的醬包裹得恰到好,質爛味。
忽然想起,他母親在他不到十八歲時就因病去世。
那個年紀的年,或許正是在無人看見的角落里,默默學會了如何照顧自己,如何將一份對溫暖的念想,熬進一飯一蔬之中。
低下頭,借著氤氳的熱氣掩去眼底再次涌上的酸。
吃完飯后,兩人一起去后山祭拜。
林晚仔細做完了所有儀式,將一束白輕輕放在墓碑前,雙手合十,久久默立。
山風拂過,吹額前的發,也吹得燃燒紙錢的火焰明明滅滅。
就在這時,旁的周晏嶺也屈膝,毫不猶豫地跪在了旁邊的團上。
他直的脊背微微前傾,極為鄭重地磕了三個頭。每一個作都緩慢、沉穩,充滿了無聲的敬重。
林晚心中涌起一暖流,為他的這份心意而容,并未察覺到他細微的異常。
就在紙錢燃燒得最旺盛,火焰躥起,發出噼啪聲響的那一刻,周晏嶺的手無聲地探大側口袋。
他的指尖到那張折疊得整齊的、微涼的紙張。
他的作極快,幾乎只是一個呼吸的瞬間。手腕一揚,那份關于祁世杰的最終判決書,就被準地投了跳躍的火舌之中。
橙紅的火焰先是貪婪地舐了紙張的邊緣,隨即猛地一卷,將其徹底吞沒。
判決書上的黑字跡在高溫下扭曲、焦黑,最終化為一片飛舞的灰燼,混在紙錢的余燼里,被山風卷起,盤旋著升向灰蒙蒙的天空。
他凝視著那縷特殊的灰燼消散無蹤,眼神深沉如夜,仿佛終于完了一個無聲的誓言。
做完這一切,他才緩緩站起,輕輕攬住了林晚的肩膀,低聲說:
“好了,我們回去吧。”
晚上天黑后,周晏嶺把車開到一空曠的平地。
夜如墨般濃稠地暈開,四周只有風聲掠過枯草的窸窣,以及引擎熄滅后的絕對寂靜。
周晏嶺下車,繞到后備箱。
林晚跟著下來,裹了外套,隨即看見他竟從里面搬出好幾箱碩大的組合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