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程大抵都相似,問候、遞上禮品、寒暄片刻再告辭。
林晚逐漸習慣了這種節奏,倒也應對得。
下午時分,他們抵達最后一家。
同樣是一片靜謐的家屬區,眼前的樓房卻顯得更為久遠,是那種頗有年代的雙層錯式復式結構,墻面上爬著些枯藤,著一不同于別的沉靜。
下車時,周晏嶺照例繞到副駕,為林晚打開車門。
他向出手,作流暢一如往常。
然而,當林晚將指尖放他掌心時,卻敏銳地察覺到一異樣....他的掌心不似平日那般干燥溫熱,反而著些微的涼意,握手的作也顯得有些繃,不如以往自然。
這細微的變化讓林晚心頭掠過一疑,但并未聲張,只是更地回握住了他的手。
不遠,剛從車上下來的鄭維揚恰好將這一幕收眼底。
他是陪著已有孕的伊曼回來應付長輩的,對于能踏這個遍布領導的家屬區,他心求之不得。
一旁的伊曼煙癮犯了,正煩躁地拿出一支細長的香煙,放在鼻尖反復地嗅著,試圖緩解癮頭。
鄭維揚見狀,忍不住出聲勸道:
“還是別了吧…對你肚子里的寶寶不好…”
伊曼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語氣嗆人:
“你越界了哈!真拿自己當我孩子的爸了?”
他們早有協議,待孩子出生便去領離婚證,如今維持關系,不過是為了給未出世的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份。
想到腹中的孩子,再想到那個讓意難平的嚴文軒,伊曼眼珠一轉,心頭竄起一報復的快....哼,正好氣氣那個男人!
鄭維揚被一嗆,口一陣發悶,卻又無可奈何。
他無聊地別開視線,目漫無目的地在周圍掃過,卻猛地定格在不遠....那個剛剛彎腰下車、形拔的男人,不正是他的頂頭上司周局嗎?
等等…他手里牽著的那個孩側影…怎麼越看越像…林晚?
他下意識地瞇起眼睛,試圖看得更真切些。
那兩人相攜著走向單元門,背影和諧得刺眼,最終一同消失在了門的影里。
鄭維揚怔在原地,心底翻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驚詫與復雜緒。
還未進門,林晚便敏銳地察覺到一異樣。
這異樣并非源于環境,而是來自邊人的態度。
周晏嶺變得格外沉默,下頜線似乎也比之前繃了些,周籠罩著一層難以言喻的低氣。
果然,門鈴按響后不久,一位保養得宜、著典雅的中年婦人快步迎了出來。
臉上帶著熱切的笑意,目第一時間就鎖在周晏嶺上。
“阿嶺,你回來了……”
的語氣親昵中帶著一慣常的責怪,手自然地想幫他拿東西,
“回自己家怎麼還帶這麼多東西?又是別人送的?”
的視線順勢落到周晏嶺旁的林晚上時,那流暢的笑容幾不可查地停滯了一瞬,眼底飛快掠過一審視與訝異,但很快又被得的微笑掩蓋過去。
的目在林晚上短暫停留,語氣依舊溫和,卻帶上了一層不易察覺的隔閡:
“這位是……你的書嗎?阿嶺,你也真是的,過年怎麼還不讓人家休息呢……”
周晏嶺的手臂無聲地環上林晚的腰際,將稍稍帶近自己。
他的語氣平靜無波,卻帶著清晰度,斬斷了所有試探的猜測:
“不是書。阿姨,這是我朋友,林晚。”
婦人的臉幾不可察地變了一變,笑容雖還勉強掛在臉上,卻明顯僵了許多。
就在這時,書房里傳來一道醇厚而略帶威嚴的男聲:
“阿嶺,你回來了?”
周晏嶺聞言,非但沒有松開手,反而將林晚的手更地握在自己掌心,牽著面向書房的方向,聲音沉穩地回應:
“爸,我帶了朋友回來。”
這句話如同一聲輕雷在林晚耳邊炸開,讓心頭猛地一跳。
這人…從出發到現在,只字未提這最后一家竟是回他自己家!
還以為只是另一位需要恭敬對待的長輩。下意識地到一陣慌,自己竟毫無準備地就見了家長?
可下一秒又兀自失笑....還需要準備什麼呢?該準備的禮、該有的禮數,周晏嶺早已不聲地安排得妥帖周全。
人來了,便是他最鄭重其事的“準備”。
書房門輕響,周朗放下手中的報紙,戴著老花鏡緩步走了出來。
林晚抬眼,看見一位與周晏嶺有五分相似的老人站在面前。
即便只是個外人,也能一眼看出周朗與白天見過的那些老領導氣質同源......
那是經年累月居于上位蘊養出的威儀,即便如今退了下來,眉宇間的沉穩與目中的察力依舊不減半分,無聲地訴說著他昔日的分量。
簡單的寒暄問候后,周晏嶺便被父親進了書房談話。
門輕輕合上,留下林晚與那位神復雜的阿姨待在客廳,空氣里彌漫著一種微妙的安靜。
盡管周晏嶺從來沒有提起過,但林晚心中已然明了,這位氣質不凡的阿姨,大概率是周晏嶺的繼母。
看起來比周朗先生年輕不,不過這在這個圈子里也并不罕見。
然而,林晚越看越覺得對方十分眼,一定曾在哪里見過。在記憶中快速搜尋了一番,忽然間,一個模糊的形象與眼前的人重合了....
這位阿姨年輕時曾是位小有名氣的歌手,就職于國家歌劇院,以優的嗓音和亮麗的形象留下過一些作品。只是近十多年來似乎逐漸淡出了公眾視野。
認出對方份的那一刻,林晚心不免有些小小的震驚,但的臉上卻未顯分毫。
當對方端著致的茶盞遞過來時,只是微微欠,雙手接過,禮貌而平靜地輕聲道謝:
“謝謝阿姨。”
婦人表現得十分熱,順勢在旁的沙發坐下,開始嫻地拉起家常。
笑容親切,問題卻接踵而至:
是如何與阿嶺認識的?認識了多久?如今在做什麼工作?家里父母又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