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音星眸里流著，好像是在和他商議對策似的，“更何況，若我告訴方靈均這段恩怨仇，做婿的，可不得幫自己的岳母討個公道？”
而后話音一轉，“反觀你們家……”
神□□言又止地瞥著他，小聲地努著嘀咕，“你爹就是祿寺管飯的……我看老人家日里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恐怕也不想摻和我這破事兒吧。”
隋策：“我……”
說得太真實，他竟無力反駁。
隋策猶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又重復一遍：“我其實……”
商音夾起一筷子酸菜放進里，頃刻酸得五皺。
“唉，我明白。”
“這件事我也著急，誰讓現在被足，施展不開拳腳呢。”沖他挑眉，“放心，和離的事包在我上，不過你可得幫著我拿下方靈均。怎麼樣？”
商音出手，“劃算吧？”
隋策看著眼前那只骨節分明的手，莫名顯出幾分遲疑，他視線盯著，結卻不自覺的上下一滾。直到對方抬下催促，他才躑躅地握上去。
商音：“那！”
*
這頓飯吃完后，兩人都喝了點安神茶，所以商音睡得特別。
隋策在酸枝小榻上躺了約莫半個時辰，最后睜開了眼。
幽靜的月泛著銀藍之，迷蒙地從窗邊落他懷，暈中有滿室起起伏伏的塵埃。
說不清為什麼，隋策此刻的腦海里，總反復地想著商音在酒桌上的那句話。
——我若不抱著這麼大的恨意，可能本就活不到年。
他大概比幸運一點，是家中獨子。
父親老實敦厚，母親雷厲風行，兩個人合力將他從小寵到大，幾乎沒讓大爺吃過什麼苦。隋夫人何等地慣著他，即便之后仙逝于病榻，也陪著隋策走過了最完滿的十六年。
猶記得，母親死時他剛中舉不久，得到消息整個人渾渾噩噩，神識恍惚，在家里不吃不喝好幾日。
后來甚至驚了鴻德帝。皇上憐他喪母悲痛，特許他宮住一段時間，讓幾位皇子流開導。
可隋策年時脾氣比驢還要倔，任誰勸都聽不進去，年紀輕輕倒是學會了酗酒，自己爬上高樓屋頂，對著蒼穹一喝就是一整天。
他讓太監都滾，讓侍衛離他百丈之外，張牙舞爪渾得不行。
然而，就有那麼一日夜里。
招人討厭的四公主在太監宮的攙扶下，借長梯攀到屋檐之上。
他正借酒放縱余生，本不想搭理，只聽這黃丫頭在背后出言不遜地開口：“喂。”
“聽說你娘死了？”
隋策一怒氣堵上心口，飛快用手肘拱了把眼睛，狠狠扭頭，神鷙地指著冷聲威脅：“別以為你是公主，我就不敢打你。”
不承想對方連眉頭也沒皺一下，見的沒有怒，只扶著長梯，毫不帶客氣：“怎麼，你以為全天下就你一個人死了娘嗎？”
他了，那瞬竟想不出話來反駁。
公主神平靜而自然：“我娘也死了。”
“男子漢還哭哭啼啼的。”
眼風冷漠地掃過來，“與其在這里同自己慪氣，倒不如想想能為你娘做些什麼吧。”
隋策一條胳膊墊著頭，一手端詳著那襲做工細致的狐貍領。
時隔多年，他才知道商音當日是在何種心之下對他講出的這句話。
原來，也不僅僅是拐彎抹角地安他……
*
第二日，皇城門的羽林衛換防點卯時，幾乎所有的軍都見到指揮使大人圍著一件紅火滾燙的狐貍披肩，隆重又厚實地出現在了這春三月天里。
他表平靜，姿態尋常得甚至還有些自豪。
這不免讓在場之人都反思起了自己的著裝。
眾人目一路尾隨，掩頭接耳地問：“將軍有那麼冷嗎？”
對方煞有介事地“噓”了一聲，“別瞎說，那是新風尚。”
作者有話說：
上卷結束了~~
接下來的容主要走線，基本沒什麼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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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章
鴻德帝安排商音足自然是別有用意, 半個月的吃齋念佛，剛好讓避開了春典。
這場鬧得沸沸揚揚的大慶終究還是以方閣老作為主持而告終。
而不管商音心有多不服氣，都只能著鼻子和宇文姝一塊兒喝十五天的素湯, 都快淡出鳥來了，正得發慌, 剛巧便接到了一張紅艷艷的請柬。
朝參日的和元殿，工部匯報水利的呈文寫得又臭又長, 念睡了前排好幾位軍高。隋策帶著疲憊且麻木的神態忍耐這位侍郎大人夾雜著金陵口音的話, 呵欠蠢蠢地打了一半, 被左上角的老父親鼓眼睛又歪地給喝止回去, 變了綿長的咂。
朝慵懶, 連龍椅上的鴻德帝都忍不住用拳頭遮掩一下困意。
終于, 工部侍郎收了尾。
滿殿的員瞬間都神起來。
知道眾人心里盼著什麼，鴻德帝特地長話短說, 三兩句迅速理完各部政務，安排妥當, 喊了句“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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