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類話題隋策平日是不參與的, 而今天他竟難得地聽進去了，也端碗上前到前輩們的隊伍里。
“誒，老秦, 我請教你一件事。”
秦將軍見他如此客氣，自然洗耳恭聽，“指揮使但說無妨。”
隋某人幾度開口, 幾次, 不知該從何講起, 眾人便隨著他抬手高舉又放下的作整齊地挪視線。
“就……嘶——嗯……”
“你們家夫人, 有派人或是親自跟蹤過你們嗎？”
“跟蹤？”老將軍們從未聽過這麼彪悍的夫人, 紛紛不解, “為何要跟蹤？”
他盡可能地委婉：“就是，以為你或許在外面養了一房外室……”
話音沒落，便有軍驚道：“隋將軍養外室的事被公主知道了？！”
“噓噓噓——”隋策看他是真不嫌自己嗓門兒大，趕提醒，“小點聲兒！”
一干男人瞬間會意，齊刷刷弓腰垂首，湊在一塊兒仿佛謀般低語說話。
“隋大人膽兒啊，這才親不到半年，您就在重華公主的眼皮子底下金屋藏啦？佩服佩服。”
隋策心煩地甩了個眼神讓他閉，“沒那回事兒，別瞎說。”
“我就想問問，會有此一舉，到底是什麼意思？”他試圖順著商音的思維推測道，“會不會是想搜集我的把柄，好借此來作要挾？”
一幫老兵聽完都呆了。
“指揮使怎麼會這樣想？”
諸位大人很快七八舌道：“這還用問嗎？肯定是不放心你，心頭不痛快。”
又一個說：“就是吃飛醋，在乎你！”
“誒，對對對！人呀，總喜歡胡思想，隔三差五就得問你不，對上不上心。”
“你得讓有安全。”
“沒錯沒錯。”
隋策被眾人拉著左一句右一言，坐在其中聽著鋪天蓋地的說法，耳朵里只準地篩出“心頭不痛快”“吃飛醋”“在乎你”“上心”。
他瞳眸沒由來地跳出一簇，把這些詞在腦海間細細過了一遍，邊不自覺地牽起笑意，笑得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隋策微不可見地點頭，像是覺得稀奇又像是不太相信地低語道：“……吃醋。”
很難想象，公主殿下居然也會有這樣的緒。
“真的假的啊。”
他然后遮掩似的往里灌了口羹湯，大塊大塊地撕著面餅吃，眼角的笑卻是飛著的。
*
商音站在糖水鋪的深巷中，往里走正數第十戶人家是唯一的三進院。
今日不逢“八”，不是隋策登門的日子，加上昨天自己又鬧了場，他短時間鐵定不會再來。
倒并非真的要捉誰的，在此之前兩人都約定好了，找的方靈均，他尋他的小妻，誰也不耽誤誰。
不過商音就是好奇，能讓隋策小心翼翼護著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兒的。
而且看上去，他們似乎認識久了，甚至早于他倆親之前。
人嘛，對這種事好奇很理所當然啊。
反正是如此認為的。
今秋陪著重華公主在原地杵著有些時候了，了一眼朱紅斑駁的門扉，又瞅了瞅面冷肅的商音，不明所以地問道：“殿下，可要我上去叩門呢？”
“叩門作甚麼？”側目顰眉，“又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搞這麼大陣勢，把人嚇到了怎麼辦。”
“啊。”今秋憾地抿，“殿下，那不是您的敵麼？”
“什麼敵！”四公主瞪圓了眼，滿口不悅，“才不是我敵。”
今秋圓地笑著補充，“名分上的敵。”
商音沒好氣地睇，繼而不不愿地解釋，“我就是來瞧瞧而已，不要驚擾人家。”
過了春分，天黑得就遲了。
待得申時日頭才見偏西。
那朱紅的偏門是在此刻被人敲響的。
“哐哐哐。”
隔著一堵墻傳來院中人不甚清晰的回聲：“來啦。”
嗓音還脆，似乎是個年紀不大的孩兒。
卸門栓的靜窸窸窣窣，里頭便有人拉開一線，出張略帶稚氣的臉，“趙大夫！”
對方看著外面背藥箱的老醫生，連忙欣喜地讓開步子，“等您好久了，快請進來。”
商音在不遠的拐角抱懷凝眸打量。
大宮適時指認說：“便是昨日探頭張的小丫鬟。”
自言自語地顰眉：“大夫？那人還生病了？”
接著招呼今秋，“走，過去看看。”
偏門開了就沒再上拴，關得不嚴實，重華公主僅用指頭輕輕一，便撥出半片視角。
商音的目不著痕跡地往里頭溜達。
只略地一掃，就知道這屋舍定是給達顯貴養“小夫人”用的。
永平城的老爺公子們要安置外室，沒錢的在城中偏僻買房買舍，有錢的在郊外置辦宅子，再有錢一點，就能在京中坊間盤個不小的院落。
好比這里。
但外室終究上不得臺面，是連家門也進不了，妾室都比不上的份。故而院子再大，丫鬟小廝卻只零星幾人，一則是為低調，二則只伺候一位主子，也實在犯不著這麼鋪張。
這三進院干凈里著冷清，冷清里著寥落，再分明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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