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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梁皇后的兒,我早不該對有什麼期待。”

言至于此,商音疊著手臂枕在下上,目微沉地凝視水面,“如今才明白,想要的,是小六那樣言聽計從的跟班。”

“可我不是。”

隋策坐在一旁看

不笑也不生氣時五眉目出平日里難以察覺的哀婉落寞,眼波澄澈如海,大約是隨了花照水的母親。

商音好一會兒沒聽見他吱聲,不免顰眉側目,不悅道:“干嘛不說話?”

這不是怕被你嫌打岔討人厭嗎。

隋策無奈地笑道:“沒什麼……只是想不到,你們王孫貴胄,日子也不是那麼好過。從前只道你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終于趴累了,慢條斯理地坐起,“哪有那麼容易。”

“這天底下,什麼地方不是戰場。后宮,朝堂,街市,一鎮一村,便是一個小小的衙門,人口不過百的集子也會矛盾重重,利益相爭。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生而在世,誰不辛苦。”

“所以。”他握著空酒杯好奇,“正是因為宇文姝,才讓你脾氣變今天這樣子的?”

商音頗不滿地瞪了隋策一眼,無所謂地冷哼,“脾氣不好又如何。”

“我討厭背叛,痛恨兩面三刀,尤其是遭最親近的人背刺。”

理直氣壯:“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好相與,知道我囂張跋扈,等那些人聞風喪膽地跑了,肯留在我邊的,才是愿意真心待我的。”

哪怕多年過去,最終守著的只有不值一提的侍婢與年邁的宮

可見富貴金窩里的人大多如紙,張張皆薄,是沒有一個肯正眼看的。

隋策聞之有些新鮮。

他還是頭回聽得如此簡單暴篩選心腹的方式,果真帶著點重華公主的風格。

青年臉上細微的表沒能逃過商音的余仗著酒勁不高興:“你笑什麼!”

隋某人認錯態度積極又練,“沒有,不敢。”

后者氣哼哼地收回眼,端起酒壺再灌了幾杯,忽然慨地吐出一口氣,眸清明地說道:

“只是有點對不起小方大人,把他卷進這樁破事里來。”

*

大雨是從午后隨著一團黑云降臨永平城的,雨勢由細轉急,不過半個時辰便瓢潑傾盆,下得天地茫茫蒙塵,街頭巷尾昏暗混沌。

懷恩街某間不起眼的酒肆里,雪青夾紗袍的年輕公子正執杯獨飲。

他喝得多,滿桌滿地皆是酒壇,但分明又不像是能喝之人,偶爾會被辛辣嗆住,咳得面通紅,形容狼狽,竟分不清是醉酒還是嗆

雨天食客,店中僅零星坐著幾個談生意的商賈,小二上前桌子時擔憂地勸上兩句:“小方大人,您喝兩口吧……烈酒傷哪。”

哪怕落到這副心境,他仍不忘平和地道一聲“多謝”,說:“不必管我。”

言罷繼續一杯又一杯強行往里灌。

那模樣不像在喝酒,簡直像在服毒。

酒肆外檐上的雨珠連細線,下而急的水簾。

水汽朦朧的長街盡頭,重華公主舉著油紙傘遠遠地站在高樓搖曳的燈籠下,微明的火閃爍不定地落在臉龐,潑天大雨中,妖冶得像落凡間的魅。

商音耳邊回響著此前今秋提醒的話——

“殿下,小方大人而今深傷,正是心靈最脆弱的時候,您若此刻出現在他面前,保管比之前耍的那些花招都要來得有效。

“他絕對視您如解語之花,屆時談婚論嫁,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公主抬眸那水流如注的酒舍房檐,每一片瓦均雨沖刷得明澈亮。

商音知道今秋的言論在理。

方靈均是個心思純良之人。

只要這當下,自己踏那間鋪子,籌謀已久的計劃,一直以來想嫁方家的愿,便能就此實現。

憎恨了梁氏多年。

時的遭遇歷歷在目。

三月春典因結朝臣引發的子猶在眼前。

只要為方家的媳婦。

只要有方氏這文臣之首的背景,一切難題無不迎刃而解。

另一頭。

借著雨勢遮蔽形的隋策正立于湯餅鋪子后,和今秋一并注視著酒肆方向的靜。

當商音定定注視著方靈均時,他同樣一瞬不瞬地盯著

“你說……”

隋策抱起雙臂,不太有底氣地問旁邊的婢,“會進去嗎?”

今秋不以為意地挑挑眉,“我賭殿下會進去。”

隋某人登時轉頭,非常介懷地瞥:“你不是站我這邊的嗎?”

今秋:“就事論事呀。”

他不是滋味地抿著,仍看向商音的背影,不甘心道:“那我賭不會進去。”

反正也沒得選。

朦朧,糟糕的雨勢使得周遭過路的車馬行人寥寥無幾。

難得低調的重華公主舉著鵝黃點銀杏的傘,那剪映筆直清麗,詩意迷蒙得好似隨時能畫。

隋策凝視著的目漸次專注起來,竟莫名覺得有點張。

正是下一刻。

商音了。

作者有話說:

521!啊!多麼吉利的節日!!作者在這里祝大家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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