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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音登上馬車。

他很快尾隨其后, 挨在一邊兒坐下, 余瞥著, 看還是不說話,背脊得筆直端正, 雙目炯炯地盯著前方,仿佛跟誰有仇一樣。

“喂?誒、誒?”

隋策特地在眼皮子下打了個響指, 后者竟一

“不是吧,這麼生氣啊?”

青年終于斂去玩笑,彎腰湊近了細細打量, 有些擔憂地問:“……難不罵你了?罵得很難聽?還是手打你了?”

“用不用我幫你出氣?反正我也被你爹派去送嫁,路上有機會。”

重華公主深吸了口氣,忽然側過面朝著隋策, 義憤填膺:“我就不明白了。”

“為什麼和親的非得是公主不可?橫豎都是兩國邦, 男人莫非就不能和親嗎?后宮里年輕的皇子海了去了。”

憤憤不平地冷嘲熱諷, “哦, 治國平天下算功勞的時候知道讓自己名垂青史了, 怎麼不見你們在史書上給子吝嗇幾筆?”

隋策聽到此, 總算明白為什麼這麼大的氣了。

起初他只當商音是孩子脾氣發了,頗為耐心地解釋,“為何兩國結盟慣例是公主遠嫁,而非皇子贅,這里頭是有道理的。

“自古皇族皆講究脈正統,大應也好,北境外族也罷,王位均是一代傳一代。公主能生育后嗣,可皇子生不了。”

車馬漸漸駛出宮門,車轱轆吱嘎吱嘎作響,四面有人聲傳來。

他說:“尤其是嫁到國為后的公主——你想想,這樣生下的王子便是下一任大汗的繼承者,而后代代相傳,等于混淆了他國脈,對大應而言除了是聯姻,亦是對折王族的掌控。

“退一萬步講,以后倘若真鬧到兵戎相見的那一日,雙方或多或都會有所顧慮。當然,也得靠遠嫁的公主從中周全。”

“這些是皇子贅辦不到的……你有聽說過哪國公主的子嗣繼承王位嗎?”

“至于別國贅我朝……”隋策笑了一下,“那就質子,不和親了。你這麼聰明,不會想不明白這點的。”

商音當然不是不明白,可縱然明白也依舊意難平。

“是,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講?你覺得此舉妥當,覺得它理所應當,不就是因為做公主,做孩兒的不是你。

“你是不是還認為這般行徑很有道理啊?”

隋策一時語塞,竟噴得開不了口。

年讀書,于太和書庫里撞見一位老先生,他曾告訴我,說在上古那會兒,炎黃之前,天下當家作主的其實是人而非男人。因為子能夠誕下后代綿延脈,所以會生育的人在地位上便比男人高貴。

“好比蜂巢中的蜂后,蟻里的蟻后,所有壯丁皆以其馬首是瞻。”

意味不明地輕笑,“可老天爺偏那麼造化弄人,讓能孕育后嗣的弱,而男人則強力壯。或許其本意是想讓男子充當保護首領的角,但人與畜牲終究不同,力量的懸殊,導致了最后地位的改變——明明延續統的是人,可男人卻能憑武力控制住子,照樣讓們替自己生育后代。你說這可笑不可笑?”

隋策并未回答,他仍舊維持著躬的姿勢,兩臂搭在膝上,神似乎若有所思。

他不笑,商音就替他笑,笑得譏誚諷刺,大概是宇文姝的事令而發,緒頗為激憤:“天下汗青多看不起人執政弄權,一說們優寡斷,當斷不斷;又說們眼界狹窄,氣量不足。

“可到武皇,卻要批判心狠手辣,不近人。莫非天底下的帝王,六親斷絕的就只有武皇帝嗎?男人為權殺子殺兄殺父,便是剛毅果決,人為權殺子殺,就是最毒婦人心,真是好賴全讓你們說了。”

翻起白眼:“為什麼如今是男人當權?我看,就是因為男人的心比人更冷更。你們不反思自己冷殘忍,卻責備人多誤事,真是豈有此理!”

隋策替全天下的男人挨了一頓罵,心里不免到慚愧,“我倒是……從來沒想過這些。”

“你當然沒想過。”商音氣不順,“你本就是男人,又不必遭此非議。”

知道所指的是春典那件事。

隋策只好不住點頭,“是是是,我代世間男子向你賠個不是,消消氣,消消氣……”

倚著靠無可奈何,“唉,跟你又沒關系。”

他給捋捋后背,不住納悶,“宇文姝這是對你說什麼了,讓你都反思起古往今來,前世今生了。”

什麼也沒說。”商音好歹平復了些許,“是我自己覺得不公平。”

隋策聞之一笑:“蒼天造人本就不公,這天底下不平的事太多了。”

窮與富不平,商與士不平,連貌與丑陋都有不平,更別提男,他試圖寬,“好歹你是公主,皇親國戚,在宮里可能過不好,可在宮外,家中府上不還是你說算了嗎?誰敢給你臉看啊。”

“唉,罷了罷了。”

嘆了口氣,“這些話多有點大逆不道,你就當我是胡言語吧。”

車子悠悠停在重華府正門前。

彼時天已經快黑了,管事并一個隨行的小廝提著燈籠在臺階下張

隋策先跳下車,手扶出來。

兩人是吃過飯再出門的,這會兒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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