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玩上的帶子,小聲自暴自棄,“我就是自小被養歪了的樹,心暗齷齪,還不愿承認。”
隋策看出緒低落,于是換了個姿勢坐正,“理想又不分貴賤,造福蒼生是理想,莫非吃飽喝足就不算嗎?只不過后者聽上去沒那麼高尚罷了。”
他忽然沒由來地開口:“考你一個問題。”
商音:“嗯,講。”
“知不知道如今大應最好的兵,殺敵最勇猛,最善戰的,心頭懷揣的是什麼信念?”
商音支起下與之對視片刻,覺得這問題不似表面上那般簡單,懷疑又猶豫:“保家衛國,庇佑百姓?”
他嗤笑一聲,“是升發財,富貴顯榮。”
公主殿下皺起眉:“什麼啊?”
立時反駁:“胡說,我大應的兵若都這麼自私自利,不早被外族打趴下了。”
隋策不置可否地淺笑,“所以殿下你呀,還不夠了解人。”
“如今天下太平,江山一統,早不似開國那會兒戰火連天,世浮沉,民不聊生。百姓缺仇,日子并非朝不保夕,又不曾得見親人死于敵軍之手,你跟這些兵談家國,談信仰,還不如跟他談金錢地位人來得更實在。”
重華公主萬萬沒料到自家王朝下的將士都是這等貨,一時連帶看他的眼神都嫌棄鄙夷極了。
“人有所圖,才真真實實的能出力氣——你還別看不起。”
他道,“像那些窮困之地的人,吃不飽飯,穿不起,終生給大老爺們賣命,一輩子看不到頭,招他們伍,既聽話又勇武,為了給自己掙個前程,誰在戰場是不是豁出命去砍殺。縱然瘸了殘了,后半生照樣有恤可拿,不比在鄉下做苦力強?”
“這種兵才是最好用的。”
商音聽上去覺得有點道理,又好奇:“那這麼說,你戰功赫赫,也是一樣有所圖謀咯?”
“有啊。”隋策答得誠實,“我娘的死,就是我的執念。”
“如若不是為了,誰要去那種地方提著腦袋過日子,我在京城當大爺不好嗎?”
他言罷笑道:“省省吧公主殿下,這世間能有幾個圣人啊,天下凡夫一般齷齪,不差你一個。”
商音若有所思地頷首,吐出一口氣,深安:“你這樣說,我好一點了。”
青年抬起手在發髻上小狗似的了兩把,“對了,給你看樣東西,保證你還能再好點兒。”
他自懷中取出一份賬簿。
“梁國丈手底下有個心腹主書,這人貪財,小吏于份之限無法晉升,因此他就可勁兒地撈錢。借著梁毅的關系,私下沒收各方的進貢。”
“我倒是覺得,你若想對付梁家,不妨可以從此人手。”
商音接過他遞來的證據,邊翻看邊思忖,“也不失為一條路子……”
來了神,“那咱們試著商量一下計劃。”
隋策:“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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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公子心頭裝不住事,自打得知家中最大的把柄拿在了別人手里,三天兩頭睡不好覺,連上朝眼睛也恨不能釘在隋策上,妄圖從他的舉止神間咂出點線索。
因此有什麼風吹草他近來都格外留心,得到消息就是前后腳的事兒。
“爹,姓隋的開始查咱們底下的人了。”
他急道,“您說,他會不會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對此梁國丈便冷靜得多,似乎已有預,“遲早也得被他發現,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
他挲著棋盒的黑子沉,“既然沒有捅到皇上跟前,說明東西還不算致命,咱們猶有轉圜的余地……程林青那邊有什麼進展?”
“沒……”大公子搖頭嘆氣,“照舊,一句也不肯說。怕做得狠了人熬不住,這些天不敢再手,倒是灌了幾碗參湯吊命。”
“嗯……”
梁國丈聽完,長久地沒有表態,眼前浮現起的,是在和元殿外與那位年輕將軍的兩次肩而過。
說不上為什麼,他能覺出對方莫名其妙的敵意,因而潛意識里,就沒考慮過要同隋策私底下善了此事。
上次借重華公主的由頭,他給了自己一個下馬威,這小子不是善茬,如今多半更要抓著此事不放了。
“和隋家這場仗,看來是非打不可。趁他們還未反應過來,得先下手為強,否則,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梁敏之是個急子:“怎麼先下手?隋策畢竟背靠重華公主,皇上又倚重他,恐怕沒那麼容易對付。”
“隋氏本已是江河日下,不足為懼。圣上要他掌管羽林軍,不過是看在隋策年輕有為,朝中的背景簡單,好為他所用罷了。這樣的人,能找一個,就能找第二個。”
他把黑子丟進盒中,“哐當”一聲響,抬頭看長子,“如若沒了重華公主,單他一人攤上什麼大錯,皇上不會有太多顧忌。”
“您的意思是說……”梁大公子瞬間會意,“想辦法讓他夫妻倆分開?”
言罷又有些猶豫,“萬一他將事告訴了公主呢?”
“他二人都反目仇了,你覺得重華公主還會幫著他嗎?”梁國丈輕哼,“何況宇文笙可不是什麼良善之人,未必那麼嫉惡如仇。財名,唯利是圖,這些年靠的不就是皇帝的寵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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