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恨鐵不鋼地質問:“既是從一開始就不待見這門婚事,當初為何不推拒!一個兩個滿口答應,原來只是為了敷衍朕嗎?”
“……還打算借太寧公主的舊例來蒙蔽圣聽,膽子倒是不小!朕一片好心賜的婚事,就是拿給你們當把戲來耍的?!”
見良久不吭聲,隋策再也啞不下去,只好低頭認錯:“陛下恕罪,是臣年輕,一時糊涂才有了與……公主嬉鬧的念頭。手札上所寫不可盡信,都是閨房玩樂之語,當不得真。”
“玩樂之語?”他居高臨下地審視其,“據府上的下人回稟,不久前你二人剛吵完架,分房也有些時日了,這‘當不得真’?你們不要臉面,朕要還臉面!”
鴻德帝對此失至極,“一個是朕的兒,一個是朕的表侄,有什麼不能與朕當面講?非得用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傳出去人笑話!”
“臣知罪……”
隋策正要再說什麼,他卻猝然打斷,“既不想要這門親,好!那朕全你,用不著你絞盡腦開口了,這份和離書,朕來寫!”
話明顯是對著商音說的。
隋策先是飛快看一眼,隨后急聲道:“陛下,其實……”
“不必向我解釋……咳咳咳。”鴻德帝拔高了嗓音,儼然是不愿聽他的說辭。
“朕是九五之尊,但同樣也為人父,子不教,父之過。”
他指著地上的手札,朝那頭的公主道,“你不是費盡心思都要掙個‘自由’嗎?朕就還你自由。”
隋策握了拳,他知道此事還能有轉機,轉頭向商音時,眼睛里的急近乎帶著哀求。
說啊。
他在心中不住地喊。
說啊。
哪怕說一個詞,一個字也行。
青年的五指攥進中。
然而商音只是無意識地開了開口,定定地與高座上的皇帝相視,不知是什麼話被止于齒之間,那短短片瞬的景里,重華公主的眼前閃過許多畫面。
從貴京城的公主府,到底蘊深厚,人丁單薄的隋氏西府,再到城中不起眼的小院。
最后一言未語,甚至從頭到尾沒給過隋策一個眼神,就那麼安靜而猶豫地矗立在原地。
鴻德帝掩止住咳嗽,皺眉一揮手,像是看見就頭疼,“走走走,都走!回去聽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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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宮時,隋策本不等,仿佛是氣得不輕,背影就在前面頭也不回,很快便自己牽了匹馬,甩下獨自縱馬離開。
商音下了轎子左右見不著他人,不多時就明白了什麼,心里又倔又犟,憋了口氣抿朝街的方向低低哼了一聲,不甘示弱地登上車,高聲道:“啟程!”
圣旨還未下達府邸,整個重華府已經了套。
誰也沒想到兩位主子大吵小吵鬧了一年,竟真的鬧到和離這一步。
駙馬提早歸家,一進門就吩咐管事收拾東西。
他一刻都不想待了。
等商音到時,兩尊石獅子前停滿了隋西府的馬車,仆役們將一口又一口箱籠盤上去,角門里的人進進出出。
看著心里便萌起一無名火,兩手攏住宮裝的裾,視而不見地回了自己的住。
這上上下下頭接耳議論的,清點賬目庫存的,忙著搬東西的,人頭滿府竄,簡直一鍋粥。
今秋在院中瞧得不是滋味,進屋見公主猶在桌邊坐著生悶氣,便試探地勸道:“殿下,當真要和駙馬和離麼?”
“離啊,怎麼不離。”
不假思索,“反正他也不信我。”
商音別過臉,好似自語,“離了正好,我辦我的事,礙不著誰。”
東廂房里的隋策冷著臉往箱子塞東西,他頭腦發熱,像周的直天靈蓋,整個人不能正常思考。
知道因為上次吵了架,兩人心中都有氣。
但氣歸氣,在這種事上,他完全沒想到商音會用賭氣的方式默許過去。
這算什麼?
這算什麼?!
到底把他當什麼了?
只是一次爭吵就能這麼記恨,縱然自己有錯,可談都不和他好好地談一回,說不要就不要,說和離就和離,為了在皇帝面前繼續做的乖巧公主,連一句爭辯……一句都沒有。
好一個順水推舟。
他心想。
現在如所愿了,能名正言順擺自己了。
從前隋策只當商音是有點小脾氣,會自私不講道理,如今才明白,不是自私,是真的沒有心,沒有心才可以薄寡義到如此地步。
他究竟喜歡什麼?
喜歡蠻橫任,還是喜歡從不拿當回事。
塞得急了,不知道哪件舊衫里掉出一塊木牌子。
他草草一瞥,也懶得在意,一腳踢到了床底下。
宮中侍手持圣諭來傳旨的那日,隋策已經搬空了屬于自己的東西。
重華公主與隋大將軍定親于去年的九月,婚于十月之末,那場面聲勢浩大,紅妝十里,連永平城附郭縣的衙門也要為之擴建翻修,至今提起都讓無數京城子艷羨不已。
這足以載史冊的一樁姻親,最終于鴻德二十三年的八月底草草收場,滿打滿算湊個整,堪堪一年。
消息在朝野與民間傳得尤其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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