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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揮之不去的都是隋策在蓮池岸邊看的最后一個眼神,那眼神分明慍濃烈,卻無端流出一點傷來。

公主心頭忽然莫名地一悸,不由自主地掀開被子,著腳跳下床,打起珠簾直奔到門邊。

指尖上門栓,才要拉開時,整個人仿若乍然間回過神似的,懵懵懂懂地撤了手。

好奇怪,那一瞬間竟然以為隋策家門就在這附近。

仿佛自己只要略跑幾步便能看見他似的。

商音轉背靠著門扉,思緒前所未有的荒涼,沉默地獨自待了一陣,方步伐沉重地走回了拔步床去。

也好。

用力握著拳頭,堅定決心。

也好。

如此一來他八自己,多半也不會再想要的事了。

雖然對不起他……

“吱呀”一聲響。

府邸的角門被人拉開半條隙,今秋一面輕手輕腳地往外走,一面小心地張左右。

付臨野在旁邊站著,悄悄問:“怎麼樣,公主睡了嗎?”

“唉,睡是睡下了。”

大宮一言難盡地嘆了口氣,接過他遞來的油紙包,里頭是熱騰騰的驢蹄燒餅,“但多半醒著,輾轉難眠——殿下一連好幾個晚上都這樣了。”

兩人并排挨著在那干凈的石階上落座。

不滿地抱怨:“還不是因為駙馬,害得我們公主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眼看人瘦了一大圈,氣神都垮了。”

“嚯。”付臨野聽著就不干了,“我兄弟難道就好過了嗎?在朝上替你家主子出氣,下了朝給你家主子揍人,忙前跑后,末了卻沒得個好臉,養條狗也不至于如此冷吧。”

今秋據理力爭,“誰讓他先不信任我們殿下的。”

“你家主子還不給他機會辯駁呢!說和離就和離,一點分都不顧了。”

“那是皇上下的旨,和我們殿下什麼關系!”

……

雙方爭辯到一半,各自靜默著對視良久,紛紛泄了氣。

小巷安謐冷清,弦月的潑地如水,皎潔得宛若初雪。

付臨野惆悵地托腮,對月慨:“你說他倆這可怎麼辦呢?”

“是啊。”

今秋跟著苦惱,“這可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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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宇文泠壽宴之后,那陸無詢便算是徹徹底底纏上了商音,此人階普通又是個虛職,平日里多的是時間招惹

尤其有梁皇后推波助瀾,幾次主,但凡宮,總見針地要把姓陸的帶來,非得留出機會讓他倆單獨相,搞得商音煩不勝煩。

“重華殿下接下來想去何地?不如卑職送送您?”

“用不著。”出了宮門就被攔住。

“這麼大的日頭,當心曬著,卑職替你打把傘吧。”他全當沒聽見,自說自話。

商音翻了個白眼,加快了腳步。

姓陸的毫不介懷,邊小跑邊道:

“對了,上次派人給您帶去的《水月鏡花》圖不知您可喜歡?卑職近來還新得了一幅《鎖空庭》,正想邀殿下一同鑒賞呢。”

……

雖然實在惱他,可陸無詢每每總挑在人多的場合黏上來,又不好當場發作,甩了無數次冷臉過去,然而他就是不疼不,照樣視無睹得像塊狗皮膏藥。

重華公主不管是生氣也好,不搭理他也罷,落在旁人眼中一概皆當做拒還迎看待。

眾人上下職路過總見那陸翰林追在四公主屁后邊兒跑,不得拿來作一樁笑話講——誰知道公主是真不喜歡,還是故縱呢?

“將軍!”

耀門的墻下,換班接的幾個年輕見隋策,大老遠就朝他打招呼,神之欣喜,如見親人。

“今日你們當班麼。”

他先是詫異地抬眸,而后隨和地笑,“這是,準備下職回去喝兩杯?”

畢竟是共事一年的部下,彼此間相得還算融洽,因而就算隋策現在統領京營,見著老朋友依然不忘寒暄。

軍們聽他如此問,忍不住面地苦笑,“哪有那功夫啊,六個時辰便要來頂班,只夠吃頓飯,補上一覺罷了。”

隋策聞之奇怪,“時間排得這麼?”

“是啊。”那青年不朝他倒苦水,“將軍不知道。”

“自從您走后,羽林軍指揮使一職暫由那位汪同知兼任,他這個人……嘖嘖嘖。”

對方諱莫如深地搖頭。

隋策:“汪同知?……汪寧?”

另一個心直口快:“可不就是與梁敏之好的那個汪寧嗎,梁大爺出事竟沒牽連到他,真是運氣好。”

同伴低聲呵斥,“說兩句吧。”

汪寧乃梁家的親信,隋策在京營時是有所耳聞,聽說他接管羽林衛后一想服眾,二想立威,搞出不破事,則罰俸罰軍,脾氣也不好相與,使得軍中民怨沸起,怨聲載道。

“唉,還是將軍在的時候好。”

那人說完,旁的幾個軍跟著小聲附和,“就是啊,他們都說想調去京營的威武軍,在將軍手底下做事,我也想了。”

隋策不著痕跡地笑了一下,“京營可沒你們想得那麼輕松,每日的訓練比軍繁重得多。”

“行了吧。”

他往青年的肩頭輕輕一打,寬道:“說不定汪同知僅是新上任三把火,過些時候就好了呢,別那麼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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