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混著黏在額頭的傷口附近,咬得痛又又疼。
隋策定了定神,忽然發現這里頭似乎有門兒。
他于是順著老頭子的話開始往下套:“不愧是國丈,您的確足夠敏銳,這麼快,就被您查到了。”
梁毅把茶碗的蓋子抬起又清脆的“哐當”放下,“老夫也沒想到隋將軍竟如此多管閑事,一個來歷不明之人給的線索都要放在心上。”
言至于此,他不費解,“隋家這麼些年與世無爭,我實在不明白將軍為何非得對我梁氏憎恨至此,心積慮要將我等置于死地。”
來歷不明之人。
隋策目有遲鈍,片刻后才敷衍地笑道:“沒辦法,誰讓本人打小讀四書五經,分外嫉惡如仇呢。”
“那將軍既找人尋我過來,看樣子,是想通了?”他問。
沒聽到多有用的,隋策繼續周全,“國丈,我現在被您扣了這麼大一頂黑鍋,謀逆不是小罪名,丹書鐵券也保不了我的命,我拿什麼信你?”
“這個好說。”梁毅態度淡淡的,似乎對此早有準備,“只要你出他給你的那件東西,老夫就能洗清你的冤,找人替罪——刑部是一審,我若不開口,證據口供便送不到大理寺,一切還有回旋的余地。”
東西。
他心思活泛起來。
原來真的有東西?
自己一開始只當是這幫人為了挑事兒編出來的說辭。
隋策回過神,接著擺出那副年輕狂的鐵骨錚錚,佯作逞能道:“那東西,我看過之后就銷毀了。”
“此等證何其重要,留在世上總是個患,不妥當,還是徹底消失的好。”
梁毅當然不信他,吹起胡須冷笑,“將軍這樣,可不是商量的態度。”
刑下的青年居然還歪了歪頭,這作配合著他此時的形容與周氣勢,竟無端出一帶著邪氣的乖戾。
……隋日知和他那三句崩不出個屁的小戶外室,是怎麼生出這樣一個兒子來的!
說是隋大夫人親生的也不為過!
“國丈啊……”他拖長了尾音怪氣,“好不能您一個人全占了去,不是嗎?”
“您看看您,吊著我,綁著我,屈打招,完了就空口給個承諾,我便要恩戴德的奉上自己的保命符——您瞧我像三歲小孩兒麼?”
梁毅氣得不輕,袖袍冷冷地一拂,“你倒同我談起條件來了!隋將軍怕是對眼下的境認識得還不夠深刻啊。”
不等他再威脅,隋策先就打斷,“深不深的,再厲害不過一條賤命麼?不耽誤投胎。我既有此一舉,您以為會對如今的局面全然沒防備?”
其實他是沒有的,但不妨礙詐一詐國丈。
梁毅自己老巨猾,便以為全天下人都跟他一般心眼兒多如蓮蓬。
聽完,竟真有幾分遲疑。
“您要折磨隨意,要殺,也隨意。但我死以后,某些事會不會公之于眾,可就不好說了。”
國丈深吸了口氣,勉強平復心緒,不與他一般見識,“那麼,隋將軍意何為呢?”
居然松口了?
隋策著實意外,孤高如梁毅竟會迫不得已低頭,紆尊降貴地要聽他一通無理取鬧后開出的條件。
青年這一刻約意識到,那件不知是什麼來路的證,恐怕不簡單。
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致命。
“這得看國丈配不配合了。”
隋策揚起臉,底氣十足,“此一共被我分作五份收藏著,國丈先撤掉駐守在我隋西府的人馬,我便給一份于你。”
分散風險,此法倒是合理。
梁毅道:“那余下的呢?”
“余下的,等國丈辦完了第一件,我再告訴你如何?”
其實是還沒想好。
但必須得承認,故弄玄虛用來對付姓梁的當真好使,事越復雜,他越不會起疑,隋策十句話里七句摻著假,來回討價還價半日,終于將國丈得不耐煩,忍無可忍地起離去。
青年在背后添油加醋:“我等國丈的好消息——”
梁毅從刑部大牢出來時,迎頭刺目,兒子梁敏之就在旁邊候著,挨近前急不可耐地問:“爹,怎麼樣?”
他在暗之待久了,難免不適應熾白的天,皺眉睜不開眼,同長子一壁走一壁道:“他在拖延時間。”
國丈用絹帕手上所沾染的牢獄腥氣,“告訴他們,程林青不必留了,滅口吧。”
梁敏之松了口氣,一聽滅口比聽什麼都高興,“好!”
長山衛是半月班一次,據上回天換日已過去一個多月,中途連換了兩隊人馬,一直相安無事。
那書生早臟得看不出五,每天茍延殘地躺在鋪滿干草的破床上等著喝參湯,眾人都習以為常了。
而今終于等到結果他的命令,殺手們簡直求之不得,趕利利索索地將對方抹了脖子,拉去葬崗深埋了事。
“這下輕松了,了一樁麻煩。”
善后的長山衛拍去泥灰,扛起鏟子,朝同伴道,“不用日日跟個獄卒似的陪他蹲大牢。”
“可不是麼,一連半月都不見天日。還不如出門殺幾個人痛快。”
“難得有閑暇。”他盛邀請,“喝酒去?”
“求之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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