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親眼看他吃下的。”
拽住老父親的手臂，慌不擇路地問，“贏得了嗎？我們的人今夜贏得了嗎？”
梁毅被搡得輕晃，視線依舊在鴻德老兒上。
梁家不是什麼世代簪纓的貴族，青年時的梁毅只是翰林院里一個不起眼的小。
昔年他同大多數剛仕的讀書人一般無二，也會仗義執言，也有錚錚傲骨，也曾因那麼一點微不足道的堅持，著骨頭頂撞上峰。
但傲骨畢竟不能當飯吃，在先帝朝他很快就因為得罪閣而被貶外派。
十年寒窗又如何，學不會做，書都是白讀了。
為此他郁郁寡歡許久，無數次懷疑自我。
從那一刻起，梁毅才終于看明白一個道理。
原來朝廷場本就是一潭黑水，太清白的人是活不下去的，要麼同流合污，要麼永不出頭。
三年后，他靠著父親的多方走重回京城，徹底胎換骨，開始圓事，左右逢源，對凌家、蒙家各種諂討好，曲意逢迎。
沒多久憲宗過世，太子登基，凌太后掌權垂簾聽政。
那會兒朝中一窩蜂的想往皇上的后宮里塞人，都明白這是個好時機，他也不例外，托凌家的關系將長梁雯雪送宮中，了鴻德帝的昭容。
但梁家就像嫡一樣，在凌蒙勢力之下黯淡無，只是眾多家族中微不足道的小人，連圣眷都乏善可陳。
直到那年，凌太后病故，凌、蒙兩家相繼失勢。
他一方面在風口浪尖，擔心會牽連，一方面又想趁這個閣空懸的機會爬上高位。
可往上爬需得有門路，有實績，有切切實實拿得出手的東西。
結合當日的時局，他苦思多日，最終才出此下策。
雖是下策，可十多年來并非沒有讓梁氏一族飛黃騰達，富貴榮華。
如果不是那兩個網之魚，若不是他們企圖上京敲登聞鼓，自己也不會……
也不會……
——等等。
梁毅的腦中“嗡”地一炸。
有那麼一刻半刻，他神思空白如紙，只聽著刀槍兵刃清利錚然的撞擊之聲。
隋策將商音掩在后，看見梁國丈額頭青筋暴起，義憤填膺地指著大殿外的皇帝，著嚨咬牙切齒怒喝道：
“宇文煥！”
“宇文煥！——是你！”
作者有話說：
我們的朋友！
啊不是……
看我茍延殘終于扯完了這段劇……
這波皇帝在大氣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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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五章
十一月初六這天深夜發生的事,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一直為朝中眾臣所津津樂道。
除了當日參與的軍，誰也不清楚其間細節，甚至連好些衛都只是一知半解, 幾頭霧水，酣戰一夜都不知道敵方是誰。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 從前位高權重，權傾朝野的梁國丈因此犯了事, 似乎還是那不敢輕易道出口的大忌諱, 第二天天不亮, 就有差上府邸拿人。
應天府的衙役、京大營的兵把偌大的宅院里外圍住, 男男, 三老四的全給趕了出來, 雖沒明說是抄家，但這陣勢也差不離了。
于是街巷外看熱鬧的百姓頭接耳地猜測。
國丈是什麼人？皇后的親爹。能造多大的事才有這等待遇？怕不是圖謀不軌, 大逆無道？
可轉念又一想，太子乃皇后嫡出, 犯得著嗎？
梁毅的案子很快由三法司接手共審，但被上面諱莫如深地了下去，是暗審, 除了方閣老與大理寺卿并太子宇文顯，再無朝足。
而諸如周逢青、程林青等人倒是前后傳喚了幾次。
國丈先有屠殺無辜百姓，冒領軍功的罪名, 后有覬覦皇位, 結朋黨謀反之舉, 想不死都難, 與之相比, 前者竟都不算什麼大過了。
“方才顧玉德托人帶話, 說皇后從昨天起就被在了宮中，后續怎麼置，暫時還沒有消息。”
花廳里，云瑾端茶奉上時，順便給商音通了氣。
付臨野知道他們這兒有八卦可聽，一下朝馬不停蹄地就趕過來討茶喝，抱憾得不行，“你們晚上鬧得那麼刺激，怎麼也不帶上我！太不夠意思了，虧得我還替你們打掩護。”
“拯救太子，皇宮逃亡，最后天降正義……不比外面的話本子彩嗎！我就算打架幫不上忙，替你們喊兩聲救命還是湊合的啊，小爺嗓門可比軍嘹亮，一個頂十！”
隋策坐在邊上掀開蓋碗，頭也沒抬，“得了吧一個頂十，你當去玩的？”
“突發的意外誰料得到，反賊要起事前難不會大張旗鼓，搞得人人皆知嗎？再說我是護著他仨都夠嗆了，還帶個你。”
梁國丈一下獄，他現在順理章洗清了罪名，搖一變又是清清白白的大將軍了，連語氣都高貴起來。
付臨野在那頭嘖嘖他，拿手里的茉莉花去扔一旁的方靈均，“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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