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城的百姓們都很奇怪,前不久還遍地傳著皇帝命不久矣,太子行將繼位的風聲,堪堪一兩日景,那老病纏的天子居然再度生龍活虎的出現在大殿之上。
不僅如此,他還比從前更神了似的,甫一上朝便洗了六部九卿,那和梁家有牽連的,或是直接間接沾手了初六宮變的人一個不剩,或死或貶或流放,半月不到整個朝廷幾乎大變樣。從前年邁的,尸位素餐的,或是祖上蔭封的世襲們不是死就是抄,深深刺進大應場中盤錯節的帶聯姻在梁氏這樁案子的推下被連拔起。
閣更是六個去了五個,最終方閣老也明白了什麼,自己上書請辭歸家養老。
年輕陌生的面孔們涌了百年皇城之中。
照這麼一看,當初因小事早早革職回府的隋大人似乎還是因禍得福了。
刑部黑牢,那位獄齡不小的糟老頭子又迎來了新的鄰居,梁毅日日中氣十足地嚷,說什麼也要鴻德帝親自來見他。
只可惜獄卒們全當耳旁風,獄友們嫌他聒噪,牢門連老鼠都倦于顧。
梁國丈蓄意弒君謀逆的事是在三日后昭告天下的,判的絞立決。
然而昔年有關大石子村的公案卻而未宣,通告上只寫了初六宮變,對此只字不提。
不過老百姓關注的總是正經事里頭最不那麼正經的。
告示上說,化解梁賊叛,重華四公主與其駙馬隋大將軍功不可沒,原來夫妻二人竟是做戲假意和離使得梁賊放松警惕,此后種種皆為算計,什麼當街吵架,互不和睦,遠赴西南,投大獄——全然是一個縝的大圈套!
兩口子關系好著呢,都是做給臣賊子看的,否則哪兒能這麼輕易識破賊的謀。
這妙的布局,任誰看了不得夸一句厲害!
“重華公主現在可不一樣了,論地位,論份,比大公主還高一節兒。”
給圍觀過客念榜文的窮書生了方巾,豎起食指,“人家多了一個封號,現在不是重華公主啦,是鎮國——重華公主!”
此時“鎮國”的這位正和隋策一并在鴻德帝的書房里,兩個人作一致地低頭看腳尖,背影瞧著一個賽一個的倒霉。
“你說你們倆,你說說你們……”
盡管裝病騙梁毅是假,但不好確實是真,剛開口沒幾句,鴻德帝就又起了咳嗽。
商音手攥著,小聲他當心龍。
“你們二人不氣朕,朕的龍就能點罪了!”
他扶額自己冷靜了一會兒,左思右想想不通,再度抬頭指責,“夫妻倆平日拌個吵個架,也就罷了,不便要和離,說兩句就要老死不相往來,回頭又來后悔!”
“照你們這樣過,一輩子該離幾回,又好幾回啊?婚姻大事,如此兒戲嗎?!”
隋策老老實實地認錯:“陛下,我們知道錯了,下次不會的。”
商音那邊倒是頭鐵地撅嘀咕,“……明明當初非要和離的是父皇你吧。”
隋策:“……”
隋策在暗狠狠地扯了一把公主的袖擺,好歹讓快點閉。
鴻德帝耳朵不大靈敏:“你說什麼?”
在隋某人又是掐又是拉的威嚇之下規矩道:“父皇我知錯了,以后不敢了。”
上頭甩下一聲“哼”,老皇帝還端架子。
“還想有下次?下次可沒人替你們兜底兒。”鴻德帝搖搖頭,擺手讓這兩個不省心的快滾,“去吧去吧。”
商音朝隋策悄悄吐舌頭,提起盛裝,飛快地溜出了書房。
一邊走還一邊回顧后,心有余悸:“方才真是嚇死我了。”
“我才是被你嚇死了好嗎!”
隋策氣不打一來,“姑,兩回了!我都快對這書房有影了。”
“哎呀,父皇不會為這種事計較的。”公主心甚好,撒也帶著有恃無恐,眉梢高挑,俏地一晃腦袋,“再者說,本公主已是鎮國重華公主,矜持點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哪能那麼快答應,有失份。”
“好好好,是是是……”
他無可奈何地雙手合十,認命告饒,轉念一想,“這麼說我此生是沒機會蓋過你的風頭了?”
“那當然,干嘛,你不服氣呀?”
隋策翻了個白眼,笑得縱容,拖長尾音頷首奉承道,“不敢,豈敢——”
商音聽出他的認輸之意,角忍不住地往上翹,偏探出五指來,清清嗓子,“咳,知道不敢就對了,還不扶本公主。”
他看不下去,一面皺著鼻子說“真是慣得你”,一面上前搭住纖纖玉指,跟班似的由著商音放肆。
兩個人打打鬧鬧地穿過花園,剛到后宮與前廷的分叉,忽然起了個什麼念頭。
“誒,你以前不是說想去我住的地方瞧瞧嗎?”
但為外臣是不允許庭的,商音讓他在這兒等著,“正好來了,我回去取樣東西給你。”
“吩咐今秋去不就好了。”
隋策在背后住。
公主卻只略一回頭,腳步匆匆,“我說不明白,不見得能找到,還是自己去尋的好,你別跑哦——”
“這八寶珠串做得又不致,是您小時候自己鼓搗著玩兒的,昔年出降都沒帶走。”今秋陪著自重華宮出來,“您非得撿它作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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