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晉江首發
第四十三章
雍州, 連天烽火,赤壁鏖兵。
張氏餘黨因皇家于涼州一戰太過冷無,竟對族中子弟趕盡殺絕, 而懷恨在心。
張氏殘部銘記家仇,與各路梟雄聯手, 集結數萬兵馬,攻進地方, 意蠶食雍州, 再率軍逐漸近建業, 妄圖重掌吳國大權,瓜分國域地盤。
宣寧帝得知來勢洶洶的戰,當朝然大怒, 事出急,君王只能下令, 命已是李家駙馬的崔玨率軍前往雍州平討逆,圍剿鎮這幫揭竿而起的逆.黨餘孽。
許是崔玨和李慕瑤的婚期在即,他為宣寧帝的婿,此次征戰崔玨竟也沒有討價還價, 或是從國庫裏支賬撥款,而是主調遣崔家兵,披星戴月趕往雍州。
然而, 等到崔氏兵趕到那一座座由雍州郡搭建的城池塢堡時,城中已是經歷數場殘酷戰爭。
滿城火沖天,斷壁殘垣,高聳的城牆上,掛滿鮮淋漓的皮人骨,四野橫陳一顆顆被炮火炸到焦黑的頭顱。
雍州城破, 張家軍以腥手段,將那些負隅頑抗的將士屠殺于城池營壘之中。
難怪滿地瘡痍,目驚心。
崔玨見此慘狀,并未被嚇退。
他穿粼粼黑甲,背負牛角黑弓,手挽韁繩,逆風而來。
男人健碩長狠夾一下馬腹,迎著烈烈火,策馬朝著遠的荒原奔去。
戰場上濃煙繚繞,風沙莽莽,雙方兵馬隨主將,從四面八方疾馳向前,一時間鏗鏘刀槍聲、兵卒嘶喊聲如湧至,震天地,響徹雲霄。
崔玨一馬當先,率千軍萬馬自廣袤原野,朝戰地奔襲。
男人持弓在手,靴踏馬鐙,神采英拔,待近至張家敵軍時,他的馬速稍緩,隨即挽弓搭弦,昂然立于馬上。
崔玨的臂骨遒勁,背蓄滿力量,不過手肘用力,黑羽箭便如流火墜地,激而出。
“嗖——!”
一聲巨響,燃火的箭矢破空穿雲而來,徑直貫穿遠的戰旗,火迅疾燎上幡布,頃刻間將旗幟上那個“張”字焚燒殆盡。
崔玨面容冷峻,再次收弓持韁,坐回馬背,他氣勢雄渾地暴喝一聲,馬殺向遠千上萬的張家軍。
正當雙方鐵騎相近,劍拔弩張,幾開戰的時刻,張家主將忽然勒馬停下,做出止戰的手勢。
張顯滾鞍下馬,翻落地。他雙手抱拳,恭敬地跪在崔玨面前:“君侯,雍州、泉州已收囊中,招私兵近三萬人馬,另有祁元謝氏、聞喜裴氏各攜五萬乘軍需輜重、兩萬兵投誠馳援,助君侯一臂之力,達千秋帝業。”
崔玨下馬,親自手扶起跪地的張家將領張顯,他拍了拍猛將的肩臂,同張顯道:“昔日,我李家戰令催,為保吳東崔氏千年崢嶸,不得已對張氏趕盡殺絕。如今皇權強盛,已無士族容之所,念過往尊崇,垂裕後昆,好不風,今日世家蕭條,門庭式微至此,我心甚痛。”
崔玨立于巍峨城牆之下,神肅穆,形偉岸。
他沉著眉眼,環視四面烏泱泱的軍將,對自家兵馬厲聲道:“吳東崔氏既是世家之首,自當護衛貴戚權門之烜赫,保我等高門大族之永昌。爾等放心,待日後功業就,崔氏必將善待諸位開國勳臣,論功行賞,拜將封侯!”
此言一出,諸將下馬跪拜,口稱君侯,目狂熱,滿是對于崔玨的敬仰與推崇。
一時間,刀槍重重錘地,發出震耳聾的嗡鳴。
崔玨姿拔,目凜然,立于戰意凜然的人之中。
他的指腹挲玉扳指,心中有數:多虧他多年籌謀,如今已有二十萬崔氏兵馬,另有聯軍心腹八萬,如此近三十萬的兵卒,早有與李氏王朝一戰之力,亦能抵各路梟雄犯境。
萬事俱備,只欠李家公主下降的那一場東風助勢。
崔玨半闔眸,心中大定。
他事事爭先,居于人上,又怎願李家差遣?
崔玨生來便是吳東崔氏尊長,自當帶領族人登峰造極,攀上至高王權,如此才算榮宗耀祖,振興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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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梨在聽到崔玨領兵平後,興得一夜未眠。
睡不著,仰躺在床帳中,一遍遍模擬出逃的路線,如何與祖母和林會合,手邊藏什麽樣的兇方能解決那些近的婆子……
蘇梨不怕自己下手狠絕,自顧不暇,又哪裏能考慮這麽多。
狠就狠這麽一回,惡就惡這麽一次,真犯了什麽錯事,大不了下曹地府慢慢贖罪。
思及至此,蘇梨隔天做好萬全準備後,飲下了藥膳。
懂醫理,待自個兒診脈,確定脈象已經發綿發,變脈以後,再喊人出門去買市面上的李子、酸桃,直言自己想吃酸果潤口。
待晚間的時候,蘇梨做出嘔吐狀,扶著木盆吐個不休,暗示秋桂快去尋醫婆過來診脈。
秋桂見狀,和自家娘子對了個眼神。
忙著急忙慌地喊來慧榮姑姑,同慧榮道:“姑姑,我們家娘子好似懷上了……”
慧榮心中一凜,下意識看了一眼疏月閣的方向,忽然想起尊長不在,連個做主的人都沒有,只能去請示崔翁。
慧榮擰眉,想起之前的事:“前兩日不是還說來了癸水嗎?”
秋桂面一紅,佯裝尷尬地道:“倒是奴婢愚鈍,不懂婦人事了。小娘子前兩個月的小日子不準,來的量也不多,奴婢還當是落水寒,凍著了子骨,可前幾日起,娘子又吃酸吃辣,又是害喜嘔吐,再一看月事遲了……奴婢想著不大對勁,所以來同姑姑討個主意。”
慧榮算了算行房的日子,心裏咯噔一下,蘇梨看樣子是真有了。
連忙差遣奴僕去尋醫婆過來看病。
待醫婆給蘇梨診脈,確診是喜脈後,連聲同蘇梨道喜。
蘇梨聽完,臉上不見驚訝,反倒是含低頭,小聲道:“這般大的事,本該告知大公子的,偏生他不在府上……”
孩的纖纖五指,輕過尚且扁平的小腹,蘇梨臉上含笑,滿心滿眼都是對于腹中胎兒的期盼。
見狀,慧榮姑姑不免心中生疑……長公子的婚期將至,偏偏蘇梨在這時候告知懷孕事宜,莫不是存了什麽旁的心思?譬如故意在大房宗婦李慕瑤進門之前,先給一個下馬威?
畢竟主母還沒進門,姬妾就生下庶長子,任誰聽了都要震怒。
但仔細一想,也不對啊,蘇梨為蘭河小崔家的孀婦,懷有崔玨長子的事定會被崔翁遮掩下來,就算是懷上子,消息又不會給重華公主知道,蘇梨不過是不為人知的存在,又能得意什麽?
蘇梨暗暗觀察慧榮的臉,見眉眼間沒有平時那般的溫和善,心裏了然,知定是有了顧慮。
畢竟慧榮崔家大房夫人的囑托,自小照看崔玨。
慧榮心中待長公子除了敬畏,也有幾分舐犢之,又怎會容忍一個心機深沉的子留在崔玨邊,往後給崔玨添堵,在大房後宅裏興風作浪?
蘇梨決定再澆上一把火,故意撥弄一下針線簍裏的虎頭鞋、孩子穿戴的口水兜以及小衫。
待慧榮的目落在的手間,蘇梨再度垂下濃長的眼睫,輕咬下:“姑姑,我、我想回蘭河郡養胎。姑姑有所不知,因大公子與我走得近些,總是惹得公主殿下震怒……疑心我與大公子有首尾,如今又見我懷了孕,怕是、怕是有些不妥……”
慧榮懂了,蘇梨擔心自己懷了崔玨的庶長子,卻被李慕瑤發現端倪,再將落了胎兒。
慧榮不聲地觀察蘇梨,果真又聽道:“煩請姑姑請示一下崔翁,能否放我先回蘭河郡養胎,再不濟尋個鄉下莊子生下孩子也,這是大公子的第一個孩子,貴重得很,我總不能一直留在建業郡……待大公子回來後,姑姑再將我懷上子的事告知他,若他有個什麽示下,也可以差遣奴僕去蘭河郡尋我……”
此言一出,慧榮姑姑的臉瞬間掛了下來。
聽懂了蘇梨的言外之意,蘇梨分明是不甘心當蘭河小崔家守寡的孀婦,想著母憑子貴,直接擺了二房,進大房的後宅!
慧榮深知崔玨是個知孝悌忠信、守禮義廉恥的謙謙君子,此前答應兼祧過嗣,也無非是崔玨看二房後繼無人,太過可憐,方才勉強同意。
哪知蘇梨承了幾次崔玨的雨,竟起了這等腌臜的心思,想借著懷胎的恩寵,繼續勾搭大房。
想也是,崔玨才貌雙全,又是世家尊長,天底下鮮有子不會迷上長公子,蘇梨意也是人之常。
但大房宗婦即將過門,且是崔家與皇家的聯姻,又豈能被蘇梨這樣的小人耽擱攪黃?!
思及至此,慧榮沉下臉,聲音發冷:“奴婢自會去請示老尊長的意思,盡快安排蘇娘子回蘭河郡養胎。只一點,奴婢想提醒一下娘子……大公子厚待你幾分,無非是看在崔翁和二房的面子上,絕無旁的私心,還娘子自矜自重,要有自知之明,切莫存有那些癡心妄念。”
慧榮在吳東崔家很是得臉,想要維護大房的聲譽,便是旁支的娘子公子都訓得,遑論一個外姓婦人。
蘇梨平白被打了臉,眼淚蓄在眼眶,搖搖墜,“我省得了……只是往後我的去留,得由大公子來下定論。當務之急,還是放我早日回蘭河郡,先將這個孩子生下來。”
慧榮被小娘子嗆了一聲,臉更為難看。
蘇梨分明是還不死心!
慧榮心中焦躁難安,深深看了蘇梨一眼,轉走向崔翁的院落。
得盡快告訴崔翁關于蘇梨懷胎的事,再慫恿老家主將這個攪家送出建業郡……
一旁的丫鬟像是想起什麽,小聲問慧榮:“姑姑,咱們要往雍州送信,同大公子通稟麽?好歹是大房庶長子……”
慧榮目堅毅:“不必。你們都把閉嚴實了,誰都不能往外一個字!若是消息外傳,莫說你們的命,便是家中老子娘,我也打死不論!”
慧榮想好了,蘇梨懷孕的事,倘若崔玨沒問,必不會主提及,免得長公子真被此蠱,鬼迷了心竅,非要將留下,怒李慕瑤!
“是,奴婢們定聽從姑姑差遣,老實閉。”
聽到慧榮正厲的話,丫鬟們各個起了腦袋,不敢再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