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晉江首發
第四十九章
明明是炎炎夏日, 卻因一場突如其來的夜雨,整間屋子都寒到驚人。
這樣冷的天氣,偏偏連個炭盆都沒有燒。
床榻早已被蘇梨墊在膝下的夏衫濡, 到都是冷的氣。
偏偏崔玨將材小的孩挾持于蜂腰,任勾住窄背。
崔玨屢次擡, 將抱得更穩。
蘇梨渾都水漉漉的,不知是汗還是黏膩的雨水。
孩那如同黑綢一般的長發披散而下, 搭在圓潤的肩頭、不盈一握的腰肢。
烏黑的長發與玉形鮮明對比, 如同墨凝進清潭之中, 混淆一塌糊塗的。
蘇梨渾無力,連手指都酸麻。
兩條纖細發的手臂,只能赤條條地搭在崔玨肩上, 摟住他的脖頸,他猶如負雪火山一般, 迸發出蓬的熱意,既熱切又矛盾。
蘇梨任他鞭撻,猶如溺水之人,無助而依地抱著一方浮木, 既想有人搭救,又覺得不如就此松手,死在這一池春之中。
蘇梨能聽到崔玨沉悶的低., 也能看到他狹長丹眼裏暈染的紅和.。
崔玨雖然還是冷淡著一張臉,但他的棱棱結微滾,顯然得趣。知他也是通曉人事的凡夫俗子,蘇梨方才放松了一些,心裏的懼意也消散不。
不知過了多久,又來了幾。
蘇梨只知好幾次都覺得骨麻木了, 試圖逃跑。
可一擡膝,又被崔玨摁了回去。
他們依舊相,魚水相融。
蘇梨累得幾昏厥,崔玨卻難得松懈了一點力道。
他抱起蘇梨,又抓來一件長袍披,徑直往備好浴桶的室行去。
蘇梨憊懶地蜷在他的懷中,一都沒。
久不出聲,崔玨便垂眸淡道:“蘇梨,我已從二房將你討來。”
蘇梨聞言,呼吸一窒,連削瘦的脊背也微微發僵。
許是知到懷中子的緒波,崔玨將攬得更。
“從今往後,你便不是崔銘的孀婦,而是我崔玨的侍妾。”
為妾……若被崔玨納為妾室,定要上崔家族譜,若叛逃,便是背主的逃妾,各地吏都能張掛榜文,下達海捕文書,四下捉拿。
蘇梨終是有了點反應,的睫羽輕,睜開一雙水波瀲滟的杏眼,小聲問:“能否……不要為妾?我可以在床笫間侍奉君侯,我可以不要位份……”
崔玨輕扯一下:“蘇梨,你還想逃?”
崔玨方才在房事中得到饜足,眼角眉梢俱是染上一點蠱人心的春,他的語氣和善,卻并不代表他心中未生薄怒。
蘇梨其實沒什麽資格和他討價還價,畢竟不管開不開那些海捕文書,只要敢跑,崔玨隨時都能領兵抓。
吳東崔氏的地位堪比吳國國君,溥天之下,莫非王土,蘇梨再逃又能逃到哪裏去?
除非崔玨對生厭,對失了興致,將棄如敝履……如此不聞不問,任蘇梨在後宅裏凋零枯萎,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蘇梨不作聲,似是已經默許崔玨如何安置。
小姑娘難得乖巧,崔玨原本騰升的戾氣也消散不。
他擁著蘇梨邁浴桶,本想掬水幫潔面,但他的長指剛掰過蘇梨的臉,孩便如夢初醒一般,被那點肢相的灼意嚇得發抖。
崔玨瞥去一眼,烏眸清冷。
蘇梨面慘白,呼吸變重,意識到自己又怒了崔玨,想了想,便小心翼翼又將尖尖的下頜,擱置于崔玨掌中。
似是邀他臉,還刻意蹭了蹭他的白皙指骨。
崔玨終是消氣,他取來蘸水擰幹的帕子,小心拭蘇梨臉上的雨水,可那一片片淺淡痘印仍存,用水也洗不去。
他沉肅著一張臉,譏諷一句:“你倒是個心狠的。”
浴桶太小,又要著兩人,既然崔玨屈膝坐起,蘇梨自然只能蜷,伏于他的潔膛前。
蘇梨佝僂脊背,聞言削瘦的肩膀不由僵直,自知容貌醜陋,怕是會惹得崔玨不喜,但不敢說什麽留疤的話,只能揣崔玨的意思,小聲說:“只是些無關要的小傷,塗點藥膏,自會好的。”
“嗯。”崔玨冷淡地應了一聲,沒再說旁的話。
洗淨子後,崔玨長一邁,先一步更,走出浴室,留下被厚布包裹住的蘇梨。
等房門闔上,蘇梨方才緩慢地爬起。
酸得要命,幾乎站不穩路。
按了按小腹,了一會兒。
好在那些殘留之,早已同雪的皂沫一起留在水中,應當沒有剩下許多。
只是蘇梨不確定崔玨有沒有事先服藥。
蘇梨低頭看一眼脂玉雪留下的齒痕吻跡,下那般重那般深切,崔玨最是潔淨的一個人,淋了一場夏雨竟連袍都沒換,便來擒拿行事,他又怎有時間服用避子的湯藥?
蘇梨有點不清崔玨的想法了。
是他口中最為低下的賤民,那他又瘋了似的偏要把雨饋贈于,究竟是何意思?他就不怕這等用來消遣的玩意兒誕下崔家的子嗣,令他蒙麽?
不過不管崔玨怎麽想,蘇梨都不能懷上他的孩子。
已了崔玨的侍妾,再生下子,餘生就只能在偌大的宅院裏度過了……絕對不能淪落到那等地步。
蘇梨還在發怔,屋外已經響起了謹慎的敲門聲。
“蘇娘子,奴婢奉君侯之命,專程前來送侍奉。”
蘇梨愣了一會兒,輕聲道:“進來。”
房門打開,一名年長的嬤嬤打頭,領著幾個腳麻利的小丫鬟送來的藥膏、一緗葉綠底夏衫、幾碟致小食,并一壺鮮榨的甜果。
僕婦告知蘇梨,姓葉,是這座莊子的管事嬤嬤。林刺史知道娘子住,特地調來近伺候。
林刺史一早便知崔玨率軍遠行,為的是抓捕家宅裏一名逃妾。
崔玨連前朝公主都看不上眼,卻在“巡狩諸郡,對各地梟雄示威”的忙碌時期,特地追捕一名侍妾,可見待蘇梨十足上心。
林刺史話雖如此,但他終究不敢揣上意,也不知崔玨對這名妾室是怨恨還是喜,還是稍安勿躁,先觀了一下君侯的態度吧!
要是崔玨將其斬殺于遠郊,那他就不白費力氣討好這名子了。
幸好崔玨不但沒有殺人,還將人安置妥當,帶到山莊之中……林刺史心裏有數,這位蘇娘子恐怕是君侯心尖尖上的人,他自然要竭力討好。
因此葉嬤嬤前來侍奉蘇梨之前,早已被林刺史耳提面命吩咐過,絕對要好生伺候蘇梨,不能有半點差池。
葉嬤嬤不敢開罪蘇梨,卻又好奇蘇梨的長相……究竟是何等豔的人,才能將那些林刺史四搜羅來的佳人統統比下去,獨得崔家君侯的青睞?
葉嬤嬤悄悄擡眼一看,視線落到蘇梨幾乎占了半張臉的痘印上,心裏五味雜陳。
這位蘇娘子,說醜陋倒也不是,五底子不錯,應當算個俏麗佳人。只那些痘印紅疤十足礙眼,生生將滿的都至寡素,不過是個普通子。
葉嬤嬤老實服侍蘇梨穿,明的目又在孩的玉上逡巡。
不僅纖細肩頸上帶有紅痕,就連都布滿青指印,可見君侯行事暴,也不知蘇梨吃了多苦頭。
葉嬤嬤難免嘆息一聲,幫蘇梨抹藥推拿的手勢也稍顯輕微。
蘇梨想到方才的一場荒唐,輕咬下,用一雙澄淨的眉目凝葉嬤嬤,故作愁悶地道:“嬤嬤,不知你可有備下避子湯藥?”
葉嬤嬤聞言,唬了一跳。
要是在高門世家,倘若嫡長子還沒有出生,主人家確實會在妾室承恩雨後,贈上一碗避子湯,避免侍妾先懷上庶長子。
可這畢竟是吳東崔氏的家事,算哪蔥,敢手這等私宅私事?
葉嬤嬤面為難,不好接話。
蘇梨只能再接再厲道:“嬤嬤有所不知,我不過是鄉下農,君侯一時起了興致,尋我疏解。若我不服藥,日後誕下庶長子,君侯定會震怒,要了爾等的命……”
蘇梨故意將話說得嚴重,嚇得奴僕們汗流浹背。
葉嬤嬤聽完,只能小聲嘟囔一句:“那奴婢去請示一下大人們……”
說完便行匆匆,離開了寢房。
蘇梨本想攔,但轉念一想,崔玨耳目衆多,就算不說,崔玨保不準也已知,還是算了吧。
一刻鐘後,葉嬤嬤前往前廳,請示崔玨。
月華寂靜,夜涼如水。
崔玨批閱案上竹簡文書,正在聽部曲家臣們商議行軍諸事。
待衛知言得知葉嬤嬤稟事,特地來請示崔玨。
原以為崔玨理國政公務,定會將葉嬤嬤逐回院,但他只眼風一瞥,命那名奴僕留在偏殿靜候。
一個時辰後,崔玨與部將們商議好班師回朝的事宜,邁進偏廳,冷聲問:“何事?”
葉嬤嬤眼見著宇軒昂的男人走近,被崔玨上那駭人的威所震懾,不敢去看他含威目,當即跪地。
“奴婢蘇娘子所托,特來請示君侯,可否贈下一碗避子湯藥,給娘子服用?”
葉嬤嬤久不聽崔玨回答,又畏懼地補充:“娘子說了,不過是庶族農出,不敢違制僭越,誕下君侯庶出長子……”
崔玨聞言,眸變深,氣息漸沉。他那負于後的指骨微蜷,指肚抵上翠玉扳指,細細碾一瞬。
良久,男人淡聲道:“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既如此,便賜下湯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