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晉江首發
第八十七章
聽到崔玨的話, 蘇梨難得有一瞬失神。
這三年裏,逃避崔玨,克制自己去想起他。
可原來, 崔玨一直在想念蘇梨。
蘇梨久久無言,不知該說什麽。
但真如崔玨所說的那樣, 他不曾過旁人的話,那他是為守守了三年?
倘若蘇梨一直不出現呢, 他打算一直這樣等下去嗎?
蘇梨一直以為, 崔玨對的喜, 無非是一時興起。他封蘇梨為皇後,照看祖母和秋桂,為蘇梨守節, 無非是他行事素來離經叛道,無非是崔玨還有其他籌謀, 畢竟在蘇梨眼中,崔玨這等經天緯地的人,決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
他算無策,他運籌帷幄, 他計出萬全,他怎可能會有什麽招數都不使,僅憑一顆真心待人的時候?
這不像崔玨。
而蘇梨一直都有自知之明。
深知, 崔玨待,不過是一只囚鳥、一個玩、一個臠……
可他偏偏待會有那麽多耐心,會有那麽多次失控,會有那麽多狼狽的時刻。
他究竟在籌謀什麽?
蘇梨不懂,但似乎也開始到好奇。
即便蘇梨知道,決不能上心, 吃過教訓,不能在一個泥坑裏摔上兩次。
記得之前墜崖的時候,與崔玨在那一間山中茅屋裏同眠。
蘇梨累極了,匍匐于男人溫熱寬闊的膛,一直強撐著頭,不願將耳廓上崔玨的口。
屋外瓢潑大雨一直在下,淅淅瀝瀝,震耳聾。
蘇梨怕一靠近崔玨,就會發現他并非目無下塵的神祇,就會發現他也有隆隆的心跳,他的經脈裏也流淌著溫熱的,他也是眼凡胎的人。
崔玨與一樣,有有有淚,也能知苦難,也會悲傷……蘇梨會不自覺靠近他,直至愚鈍,沒能料準崔玨的陷阱,再被他耍得團團轉。
所以在離開那一間草屋的早上,在蘇梨從地上濘濘的水窪,向崔玨和李慕瑤二人相依相偎的時候,就做好了決定——永遠永遠都不要上崔玨,要有自知之明,要一直于不敗之地。
如此才能保護羽翼,如此才能不被所困。
如此才不會為任何人難過。
蘇梨一個人忍著上的疼痛,踏碎了那一片水窪,將所有鏡花水月的過往都拋棄。
把那一塊玉佩完璧歸趙。
與崔玨兩清。
如同蘇梨在平遙城遇襲那晚,將那塊屬于崔家宗婦的玉玨丟棄在茫茫雪地裏一樣。
和崔玨之間,絕無任何親昵的可能。
不要他。
可是……為什麽呢?
在崔玨說出“這三年,他一直在等”的時候,蘇梨竟也會到心悸,開始犯蠢。
蘇梨不解地低頭,向高高奉起的崔玨。
這一次,蘇梨的目落到崔玨的臉上,凝視崔玨那張秀麗絕倫的人臉,凝視他冷峭的眉、烏邃的眼、俊拔的鼻,注視他的所有。
蘇梨茫然地問:“崔玨,你究竟想要什麽?”
崔玨輕輕眨了下眼睫,他的薄輕抿,手掌溫又有力地攀上蘇梨的後頸。
他似是怕逃跑,力道很大;
他似是怕疼痛,下手很輕。
崔玨掌心的傷口再一次崩裂。
無數豔紅的,順著崎嶇掌紋,落到蘇梨的領。
沿著尖細瑩潤的鎖骨,一路往腰腹流淌。
明明是髒污的,明明是腥氣濃重的,可在這一刻,蘇梨竟覺得與崔玨極為親,與他在濃烈的與汗中融,不可分。
無數細微紅線沿著雪蜿蜒,一圈圈猶如藤蔓一般纏繞蘇梨的藕臂,如同重節的五縷,地網住了。
在蘇梨要別開目的瞬間,崔玨終于開口了。
“蘇梨。”
男人仰頭,下頜線條優雅,結皎潔如玉,嶙峋泛。
他說:“蘇梨,我想你……來我。”
崔玨的話堅毅、篤定、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他霸道且兇悍地說出目的,他不與周旋,他想要氣焰囂張地同宣戰。
這一場切磋,他想贏。
無論謀謀,無論機關算盡,無論不擇手段。
他無比迫切想要得到自己的戰利品。
他無比確信……他真的想要蘇梨。
想要蘇梨心甘願,為他留下一次。
“蘇梨,我傾慕于你。”
“蘇梨,我盼著你……嫁我為妻。”
這是蘇梨第一次,從崔玨口中聽到“”這個詞,僵立不,微弱的氣息與男人的熱流織,覺得渾出汗,掌心滾沸,下肩膀,像一只被雨水淋的鳥兒,孤苦無依地伏于崔玨的膛。
這是蘇梨難得的一次緘默無言。
的腦中白茫茫一片,的思緒雜無章,出神了許久,只低聲喃喃出幾句話。
“崔玨,我自打出生起,就沒見過父母。我和祖母相依為命,我們就住在比這一間皇帳還要狹小的茅草屋,冬天地上覆了一層薄霜,穿著鞋還覺得腳底被凍得沒了知覺。夏天多雨的時候,屋頂還會雨,我就在外頭撿來那些破碎扁平的石塊來接雨水……”
“我從小在想,我該摘多野果,才能換來一塊;我該做多苦力,才能換來一本書。”
“每次在我覺得難,覺得生活苦難的時候,我就會想到至我還有祖母,至我自由自在,還有許多難得的野趣……”
“我以為生活會越來越好,我以為人活著,只要不放棄,定會到極好的運道。”
“可我錯了,錯得很離譜。”
“高門閥閱為了一己私尋上了我,蘭河蘇家將我囚在高高的院牆裏,又用祖母為人質,我順從,我就範……只因我生得與蘇荔有幾分相像,只因我與有那麽一點相貌上的淵源,我的人生便毀于一旦!”
“我被迫去親近你、被迫去靠近你……被你親吻的時候,被你掌控于下的時候,我都在默默哄騙自己,不要害怕,不要抗拒,因這些苦難是我必須經歷的所有,因我卑賤如泥,因我生在市井,因我出生于這個朱門顯貴的世道,我只能認命。”
“崔玨,誠然我并沒有那麽厭惡你,誠然我也能到你的喜。可我做不到心無芥地留下,因為我忍了太久,因我不甘心……”
蘇梨像一團急劇燃燒的火,不過熾烈一瞬,又緩緩熄滅。
崔玨聽懂了蘇梨的話。
他的心髒仿佛嵌進一顆青梅,逐漸生,痛彌漫,他覺得難,又覺得暢快。
終于有一次,蘇梨願意敞開心扉。
變從前的那個不信命的孩,的生如火,又在用力反擊。
如同那一只破籠而出的囚鳥。
在努力鑿開那一層冰殼,終于願意與崔玨坦誠相待。
盡管蘇梨不顧地抗擊。
將自己撕碎了,將自己抓裂了,他們就這麽鮮淋漓地抗衡、對峙、廝殺……沒有半點化的意思。
崔玨輕輕蘇梨戰栗的脊背,他哄一般,低聲問:“蘇梨,你在不甘心什麽?”
蘇梨咬住,難以啓齒。
其實已經得到了崔玨給的自由。
能夠無憂無慮地活在市井,不會被囚進高牆。
可還在躲避崔玨,還在想帶著祖母與秋桂,從崔玨的人生裏完全消失……
在這一刻,蘇梨好像懂得了自己抗拒崔玨的原因。
并非如此抵崔玨。
與他劍拔弩張,與他勢不兩立,與他再無緩和的餘地……無非是蘇梨想嘗試去抵抗命運。
想自己做主一回。
想讓代表權貴閥閱的崔玨一無所有,如此仿佛就能補償從七歲開始,就被蘇家與小崔家悉數毀去的人生。
把崔玨當了敵人,要與他不死不休。
即便錯不在崔玨。
即便的做法,對崔玨太過殘忍。
即便了惡人,讓崔玨到不公。
蘇梨頹唐地坐在崔玨的懷裏,渾無力,像一碾就碎的雪塵,在崔玨淌的溫熱掌心,融化水。
說:“我只是不甘心,我只是每日都在想,因你是高門公子,而我是庶族農,所以你我之間才會有那麽多差別,才會有截然不同的人生?憑什麽你想要的東西,都能輕而易舉得到。”
“憑什麽我要那麽努力,才能活下去,才能獲得一點甜。”
“崔玨,我不甘心。”
“崔玨,我一無所有,而你有太多退路。崔玨,你是吳國君主,你擁有一切。”
“我不過是個普通子,我與你雲泥之別。若我心,我會滿盤皆輸,所以我不能回應你,也不敢回應你……”
“崔玨,算我求你……放過我吧。”
蘇梨誠實地承認,不會耽于,不敢與他有任何集,不能淪落到一無所有的地步。
蘇梨想要從崔玨的上褪下,可在離去的瞬間,那一只健碩有力的臂彎,又困住了不盈一握的腰肢。
蘇梨再度被扯回崔玨的懷中。
接著,男人溫熱的膛覆下,蘇梨被囚進那一方悱惻的懷抱之中。
崔玨掰過的下頜,強又地輕咬上的角。
他吻的瓣,作溫小心,似乎想平的不甘。
崔玨已經沒有任何手段了,他不知該怎麽留下蘇梨,他只能用卑劣的.事,蘇梨。
男人綿的吻逐一落在蘇梨的下頜、耳後,催得眼睫濡,不知是凝了淚,還是凝了汗。
蘇梨被崔玨在床榻之中。
下的皮薄被上清瘦的肩背,挾帶一陣微乎其微的意。
崔玨還在吻,在蘇梨屢次想換氣呼吸的時候,他便強勢地封住的齒,溺亡在春池之中。
蘇梨無措地他洶湧的念。
蘇梨的被男人冰冷的手骨解開。
褪下,孩的膝蓋,掛上崔玨同樣不著.一的勁瘦窄腰。
蘇梨的杏眸烏潤,骨筋,手指纏繞著崔玨散下的幾縷綢一般的烏發。
蘇梨頭暈目眩,只覺得崔玨冷得像是山巔白雪,偏偏能恰到好將融化。
兩個人都好似燒起來一般,連意識都渙散了。蘇梨的汗水疾濺。
沾得、腳踝,俱是濡一片。
片刻後,蘇梨伶仃的彎,折在崔玨青筋猙獰的手臂。
被他挾持于下。
崔玨的齒關輕咬孩的耳珠。
一滴熱汗搖搖墜,就此落到蘇梨的的口,燙得微微。
蘇梨杏眸微睜,櫻微張,能看到小巧嫣紅的舌尖。
崔玨沒能抵住,再度勾纏的舌。
蘇梨迷迷糊糊,下意識要跑。
偏偏崔玨的手,已經按住了不斷退的腰。
男人修長有力的指節掐住雪腚,他不允蘇梨再次躲避。
蘇梨被絞進那一張濡的蛛網之中,好似一只無辜的蝶,避無所避,逃無可逃。
隨即,蘇梨氣籲籲,聽到崔玨低下頭,靠近的耳畔。
此刻的崔玨豔如妖鬼,他的眸灼熱,循循善,聲音既沙啞又忍。
他說——
“蘇梨,讓我……好不好?”